他本不理我,又突然嗤笑道“早知此事能壞在你手上,我就該當天開一劑猛藥毒殺了你。”
“嘖嘖嘖!”,我砸嘴道“想法不錯喲,可惜錯失良機了不是?”
他咬了咬牙,從鼻中呼出一口氣來。滿滿意難平的模樣。
我看了笑道“如今,你竟然還有精氣神用在氣憤上。若我是你,便該想著如何能保一條小命了。”
他擺弄著一根乾草,拽拽的說道“我命如何,怎勞他人費心。”
我提眉說道“莫不是,小醫官還指望著那李灈來救你?”
他不言。
我接著說道“可惜了~,誰會救一枚無用的棋子呢?但凡你有點能耐,也不至於半日就把小世子給找出來吧。”
那前日清風寡淡的少年今日裡經此一役,即刻染了一身的哀怨憤懣之氣。
看來“不經過曆練的善良,並非真善”,而所謂的“淡然”亦如此,稍稍一摧,便亂了。
微微湧動的怒火攙著亂七八糟的情緒,他沒忍住斥我道“你懂什麼?!”
我繼續逗他“喔?我懂的也不多,隻不過知道,你我是同一日所生之人呀!”
我把“同一日”三字,咬的極重。
他猛的一驚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安的看著我。
我撲哧一笑,原本我還不能十足確定,瞧你這反應,沒差了。
與此同時,深埋在我心底的一點火種,突然在此刻熊熊燃燒!
我狠狠說道“這呆傻蠢笨的李灈,舉全國之力尋找,原來是男是女都能給搞錯!”
跟著平複著自己情緒,繼續眉飛色舞“難得碰見一個辛卯年白露日所生的男孩子,快說說你是什麼時辰生的?我們也好分個長幼次序呢。”
他的臉憋的漲紅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晃著小腿,一副嬌蠻模樣“你雖外貌不似李灈,可是,卻和你姐姐李愷愷,在舉手投足,某個節點,形韻相像!真的是,光這一點惹我細思了兩日,煞是頭疼呐!”
他臉頰的肉往上抿“還有呢?叫你作如此判斷的原因,總不能隻有一個。”
我哈哈一樂“不錯不錯,開始上道兒了。”
“著實還有另一原因。也是巧了,昨日不經意瞧見了你從承香殿出來,身邊卻是小世子的乳母相送,可是也送的太遠了些,都送到假山旁邊了。”
“我這一不小心就起了好奇心~,略略走近兩步,嗚嗚啦啦的,隻聽見了二少爺三個字。”
“回來就不停的尋思,這北境王府有大少爺和小世子,這二少爺是誰呢?”
“哈哈哈,我就今日早上,才猛然覺得,這二少爺該是稱呼的你吧。”
我盯著木佳眸子笑道“敢情兒是這幫奴才們為了利用木醫官,為你編織了一個為父效力,得父承認,得以歸家的美夢了吧?!”
他惱羞成怒的撲過來欲要對我揮拳,可奈何他雙腳重傷行動緩慢。我身子一側,他撲了空,撞在地上抱著腳踝嘶嘶呼痛。
我不屑道“彆鬨了!”
費了好大的勁兒,我才把他拖回了草墊上。
我呼著氣“你真重。”
又學著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你若對我撒氣,那可是錯了。你們的口供並不完整,還有未曾招供的部分。但是,我還未向聖人稟告呢!”
“今日巳時,李耐進宮,由他將小世子偷帶出宮。這,才是你們的第一計劃吧?”
“奈何事情被發現的太早,城門十之有八緊閉,各個出入者連外袍都要脫了檢查。這才逼得你們不得不放棄最快捷的第一計劃,改為了第二計劃。我說的,可還正確?”
他聽我說完,蜷縮起身體,開始低聲抽泣。
這……
我們這一天生人,女的都是女漢子,男的都是嬌滴滴嗎?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哭個鬼哦你,實話跟你說吧。今次我來,表麵為公,其實為私。我隻是想弄清楚,北境王想方設法屠殺我們的背後原因,你不妨告訴我!沒準你說了,我便不向聖人稟告你們的第一計劃了,豈不是保全了你們的兄弟情分?”
我看了看他的反應,仍舊彈著淚花,就繼續說道“你若仍相信這幾個奴才的許諾,甚至是李耐大公子的許諾,以為北境王能認了你,那你便相信去。在離山大營,我們十七個女子他已殺死十四個!”
“木佳,他其實殺的是你!”
“他已經殺了你十四次了,還缺第十五次嗎?”
他捂起耳朵,低吼道“彆說了!彆說了!”
世界回歸了一片安靜。
窄如刀麵的窗戶從外麵透進皎潔的月光來~
蟲鳴還沒有,偶爾聽見的,依舊是遠處鐵鏈的回響聲。
那泓月光慢慢打在了他的身子上,眼睛上。他輕抬眸子,瞳仁猶澈,還帶著一絲純真……
隻見他緩緩動了動唇“罷了。藏了十年,憋壞了,說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