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姐姐。”
我探頭進去,她一抬頭,將手中一物匆忙掖在枕下。
“妹妹何事呀?嚇我一跳。”
“玫姨讓我來拿絲線。”
“哦,條案右邊第二張抽屜裡。”
我走過去拉抽屜,骨碌碌,隻見抽屜裡一隻透明的白琉璃瓶。
我心裡一咯噔,這不是我的香露瓶嗎?曾經周貴妃贈我的,現如今香露許多,何時丟的竟都沒注意。
阿秋匆忙下了睡塌:“哎呀呀,我忘了,是左邊。”
我還沒看仔細,她“庫通”一聲把抽屜關上,拉開了另一個,速度拿了錢遞給我:“在這呢,回去吧。”
我看著她的眼睛:“姐姐是不是拿我的東西了?”
她知我已看見,便就勢大大方方道:“你是說那個白琉璃瓶嗎?你以為你是家中小的,好東西都隻能在你那?這是我的東西。”
“哦?姐姐從哪裡尋得的?我也再去添置一瓶。這一味調香嬌冶,留香持久,奈何差不多用完了,又不是京貨,不好得啊。”
她直愣愣的眼神與我對抗著:“這我還真不知道,不然,妹妹去問姑姑吧。”
我小牙一咯:“行啊,這可是你說的。”
她不以為然的站起來,開始利用身高優勢俯瞰我:“是我說的。”
我靈機一動,唰的跳上她的睡塌,從枕下抽出她藏的東西。
一看了不得,一隻荷包,繡著一對比目魚。
“哇哇哇,姐姐這是有了心上人,在繡信物呢!”
她過來奪:“還給我,還給我!”
“不給,就不給。”我把荷包背到身後,搖晃著腦袋。
她憤怒的神色突然一轉,柔和下來,神秘的對我說道:“妹妹若幫姐姐保密,那麼作為感謝,姐姐就告訴妹妹一件密事。”
我閃著眼睛:“什麼密事?”
她伸出小拇指:“拉鉤才作數。”
我略想了想,覺得可以一試,便勾上了她的小拇指。
然後她攬著我說道:“我知道你呢,很在乎朋友。舊年選秀,與你一同進京的那個丫鬟,你應該心裡也惦記著吧。”
呃?丫鬟,從沒有人提起過啊……
我順著話往下捋:“是呀~”
“我回想了那段時間,有次左相與姑姑會麵,姐姐無意聽來一句,把誰的貼身丫鬟,從秀女所住的驛館送去了太仆寺做了馴馬女。”
“現在再回頭看,肯定是送了你的丫鬟啊。”
我圓張著嘴:“哇~,應該是了。這樣分析沒錯。”
天呐天呐,我終於找到了那段神秘日子的當事者之一,我穿越過來的秘密,「點銀燭」的秘密,終於有點線索了……
我巧笑著把荷包還給阿秋:“我絕對守諾,放心吧。”
她笑著抱抱我,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在這樣一個狗皇帝挨了鼠咬的夜裡,竟好似有人在笑……
從院子的上空飄來,帶著回音,有點嚇人。
我豎起耳朵,辨彆聲音的方向。
北邊。
我借口帶尖尖出門口拉粑粑,一路往北邊摸索。然後在月池和山水池之間的一張石桌處,看見一個女子邊飲酒邊笑。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烏昭容,這附近住的,也隻有她了。
我悄悄走過去,隻見一身紫衣披著秋月,更顯陰冷。
“烏昭容,你這是出門嚇鬼嗎?”
她見有人來,先是一驚,又是一喜。擲了酒壺扯著我的手就開始蹦:“小菟子,是你啊!我的天,終於瞧見一個我不想殺他的人了。”
“噓噓噓,可不好瞎說!”
她已半醉,神色不屑,隨即望著天,水麵的漣漪如同她抽動的唇角,顫栗的牙齒。
“如今我這條命,有了跟沒有一樣。每逢夜晚,我那死去的孩兒就來找我哭!”
她歇斯底裡的嚎了一聲又馬上刹住:“哭哭哭!我就日日哄著他!煩了煩了,今日就躲遠著,不想再聽他哭了……”
她擺著手,步履闌珊,坐回凳上對著壺嘴又飲了一口,眉毛一提:“如今,就等著生病的人,病死呢,哈哈。”
我知她心病當需要心藥醫。
於是也坐下,為她的酒壺蓋好孩子,盯著她的眼眸說:“烏昭容可有見過張才人的孩子?”
“昭容設法去見見吧,說不定,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