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道:“最近不若之前那麼頻繁。許是一時放鬆,便睡過去了。”
師太將細鹽添入茶中,與我遞了一杯過來:“上次從你處拿走的畫冊,無端空白的那張,應是住進過孤魂野鬼。因它無地可居,無根可依,便以畫中人為身,逃出去了。”
我一驚:“這也行?紙張還在,它連紙片人都不是。”
師太抬眸:“這叫「影子鬼」。”
“在能映出影子的地方,以影子的模樣現身。比純粹是靈體之時強大的多,不單隻能在午夜出來了。”
我愕然:“天呐,是不是它想害誰,就去克害誰的影子。”
師太一笑:“聰明。”
她見我緊張恐懼,隨即安慰道:“也不必太過擔心。此鬼剛剛得了影子身,道行尚淺,不足為懼。隻是日後,卻是難說。”
師太瞧了瞧我的氣色,又言:“貧尼疑惑的是,不知此鬼用何法吸食了姑娘的精氣神三寶,得以成此身,又致使姑娘元氣大傷,一度精神萎靡。”
我正躊躇著要不要告知師太,我頸後被刺入魚鉤之事。見一小尼姑恭順入來,通知太後駕到。因此這場小聚,便也提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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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胡嬤嬤喝下了白憲昭剛剛現身過的水。這,後續如何,實在難以捉摸。
還有那漱心丹,竟能化作無色無味,著實詭異。
這兩者是單獨存在,還是互有關聯……一時間,腦中問題多多,迷霧重重。
自從內官局大會阿秋維護了姑姑,兩人黏糊的不行。
得了閒就在一起說笑,又是捏肩捶背,又是梳頭試新妝。根本不用看,空氣裡就飄著她們滿溢的母女之情。阿秋這也算是愛情失意,親情找補了。
但我如今就很是平靜了,好去唄,好完就得鬆你的皮,到時候讓你哭的很有節奏。
晚膳前姑姑坐在軟榻上,見了我倆,拍了拍身旁的塌墊,阿秋唰的就坐過去了。而我靜靜的,想著已有人過去了,就沒往出湊。
然後倆人就開始“秋兒在文德殿情況如何”,“姑姑今天累不累”等十萬個為什麼。
我趴在飯桌上等菜,趕緊吃完了,好帶尖尖雞出去放風。
然而阿秋得償所願之後還於心不足,賤嗖嗖的挑事情:“妹妹啊,這幾天你也不跟姑姑說說話,還生氣呢?”
我枕在手臂上看著門外發呆,回想著白憲昭的事,頭也沒回。有時候呢,我隻是沉浸在某種思考狀態裡,拔不出來。
膳房的人過來,把八道例菜擺上桌,我就半伏著悶頭吃。有道奶煨芋頭我多夾了幾下,然後,一道閃電呼嘯而來,打落了我的筷子。
我驚住了,飯桌上也安靜了。
反應過來才知道那道閃電是姑姑手中的銀筷,她斥我道:“隻抱著這一樣,你玫姨和姐姐都不敢動了。”
玫姨趕緊拿了一雙乾淨筷子放在我的手邊說道:“哎呀不打緊,這道菜也就是孩子喜歡的味,咱們可不愛,是不是?”
阿秋附和著:“是啊是啊。如今我也大了,吃牛乳能長個兒,都給妹妹吧。”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我從未想過吃幾口東西也會如此。
而這時,阿秋已經把那道菜挪了挪位置,放到了我的眼前。
姑姑命令宮女:“撤走。這道菜今後不許上桌,不慣她這挑食的毛病。”
玫姨笑嗬嗬的給我夾彆的:“來,彆的也好吃啊。”
我含著淚勉強又塞了幾口,難以下咽,便擱了筷子道:“姑姑,玫姨,姐姐,你們慢吃。我吃飽了,先退下了。”
起身離開時又被叫住。
“鬨脾氣是吧?”姑姑冷哼一聲:“行,既然你不樂意好好吃飯,那乾脆就彆吃了。”
她環視一圈道:“拿走她房裡的水果點心,餓她兩天!這兩天裡誰敢喂她一口,加倍懲處。”
我轉身出來,行啊,不吃就不吃。
轉天我抱著尖尖雞睡到日上三竿。
謔謔,反正也不用去早飯桌報道。起來後喝杯熱茶,在門口曬曬太陽給尖尖梳梳毛。
“真是我的漂亮孔雀!”
我逗它:“會開屏嗎?”
它抬頭咯咯叫著,抖一抖尾羽,瞬間羽海溶溶,像是冬季落滿了雪的柳樹,搖一搖,雪花兒就飛落~
玫姨問我:“餓嗎孩子?”
“不餓。”
其實脾胃虛弱的人,本來就經常感受不到餓。
她咂舌:“你這破性子,真打算餓兩天呐?去跟姑姑求個情的事兒。”
我避左右而言他:“這也是一種聽話。”
我沒說太多,帶著尖尖出去月池旁溜溜,順便拿上個小鏟子,去挖點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