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的想掙紮,但身子被按住,在聞到了一種奇特的清苦氣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聽到了有人在說話,那聲音似從遠處傳來。
“蘇姐姐,若這孩子保不住,朕一定集後半生之力來補償你。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下來,朕能給的,都給你。”
阿娘淡淡的:“聖人,您言重了。菟兒的高燒已退,能活過來的。”
“那等姐姐行了冊封禮,朕再選個好日子,叫尚儀局擬個好封號給她,以後貴為公主,享天下之養。”
阿娘歎口氣道:“聖人,封菟兒為公主,名不正則言不順。我不想叫她受人非議,或遭朝臣納諫。再者公主之尊,也不是菟兒能忝居的。”
皇上咂舌道:“賢妃的女兒,怎麼做不得公主了?大不了,朕說她是你與朕生的,隻不過朕被瞞在鼓裡。”
阿娘撲哧笑了一聲。
皇上說:“姐姐笑什麼?”
“您可隻比她大十三歲。”
“這有什麼,民間十歲有子者大有人在。朕看一眼她。”
接著腳步聲近,我把剛睜開的眼縫迅速閉上裝睡。
他掀了掀被頭,盯著我,帶著愧疚說道:“她安靜時候這麼像你,朕那天怎麼就脾氣失控了呢……”
這狗皇帝黏糊起人來真是受不了。
“這幾天姐姐照顧她也累了,朕先回去了。對了,待她醒來,替朕……給她講講道理,彆叫她記恨朕。”
阿娘訕笑著:“這丫頭怎敢。還是要謝過聖人體恤。”
說著話,阿娘送他出門了。
我這才敢把眼睛睜開,四下掃視著。
房內簡直成了個神堂,各路神仙塑像,各種祈福的物品,在櫃上桌上擱滿了。甚至還有雙老虎鞋和綁著紅綢的大缸。
該都是彆人送來為我保平安的吧,可這些東西也太神奇了。
阿娘回來看見我滴溜溜亂轉的眼睛,趕緊過來攬住我的頭:“小東西,你終於熬過來了。”說著話,她的鼻音重了些:“都怨娘,那一天去晚了。”
我也熱淚湧出:“娘,你彆哭……”
其他人聞聲湧進來,都變得喜氣洋洋。玫姨的調門還是那麼高:“喲,終於醒了,不燒的說胡話了,大喜事啊,這娘倆還哭什麼。”
大家擦乾淨了涕淚坐起來,我撒嬌似得一指那口大缸:“這是乾什麼的?”
玫姨趕緊向宮女們招手:“快快,搬出去搬出去。”
阿娘笑著說:“嗐,給你衝喜用的。”
原來,不少地方未成親者和橫死者去世,都時興“甕缸葬”。這與給老者備下壽材衝喜一個道理。知道了這個,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差一點成為大缸裡的醃白菜……
“我連個棺槨都不配擁有嗎?”我有點委屈。
玫姨一咂嘴:“你看,現在還提什麼臊氣話。”
這個話頭暫時被打馬虎眼略過去了,但是關於甕缸葬一話隻是剛點了點題,後文再正式引出。
臘月十六日的傍晚,在我因為肺部裂傷引起肺炎,燒的七葷八素,囈語不絕之後,最危險的時刻,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