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小報上那些死神小醜的謠言是他自己一手製造的,隻為了嚇跑這些前來觀光的遊客,避免更多的悲劇發生。
但我眼中樂園裡這些恐怖的小醜,更像是他意識裡自我的化身。即帶來歡笑,也帶來恐怖,既有滑稽把戲,又有反抗力量。可以說我見到的各色小醜,既是是他往日裡為虎作倀的邪惡自我的投影,也是他用來牢記一切罪惡的傷痛烙印……
但從眼前來看,當年的獻祭並沒有徹底失敗,隻是因為誤打誤撞沉入了這處空間縫隙裡,吸收了荒原上生靈的獻祭後,終於要召喚出恐怖的存在了!
我將格雷擋在身後,強忍著腦袋裡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高舉右手轉動著手裡的銅指環!
一道刺眼的亮光從我的手掌中綻放,驅逐了部分的黑暗風暴,保護著周邊地區的安全。但是更多的黑暗從露天劇場的裂隙裡迸飛而出,繼續湧向這個世界。
那向天嘶吼的巨怪忽然伸出了一隻觸手,一個漂浮的虛影從那利口中浮現。短發的半透明女子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卻讓我如遭雷擊一般……
凱特·溫斯羅普!
平行世界的密大學生!
眼前這家夥是“千麵之神”!
熟悉的敵人竟然在現實世界都能找到我,那豈不是隨時可以追蹤到我的所在!
但我竭儘全力抵抗住了灰暗消極情緒的侵蝕,忽然露出了一個誇張笑臉,“千麵之神,你那並不虔誠的信徒,用幾百條人命就能召喚出了你,這樣的出場似乎有點廉價呀……”
格雷有些地推了我一把,擔心我是因為絕望發了瘋,但是我卻死死地盯著遠處的一棟房屋。
“你的瘋狂信徒維持著表麵的秩序,這真的是天大的諷刺啊!這樣的你真的是你自己嗎?!我早就發現在沒有遊樂場工作人員的地方,小醜就會出現!而小醜的出現,就代表著機遇!”
那棟房屋高達而現代化,潔白的牆麵和玻璃窗與複古環境格格不入,赫然就是這片區域裡原本最富盛名的“午夜病院”。
在醫院的樓頂上,有一個乾瘦佝僂的身影正慢慢站起來,在狂風中站住了腳步。我剛才在古堡地下見到的小醜,正摘下小醜化妝用的彩色假發,露出一頭蓬亂的墨綠卷發,身上的彩衣也在剛才的撕扯中碎裂,於是他索性全部扯下來,露出裡麵的紫色襯衣和綠色馬甲。
他用一把小刀在頭上揮舞了兩下後,搖搖晃晃地站在了樓頂上,神經質地四處打量,似乎在和透明的人對話。
“你問我是誰?不,這個問題不重要。”
他自言自語著,在樓頂的走著獨木橋,“我隻是隻追著車跑的狗。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乾嘛,不過一旦追上萬一就有事兒乾了?”
忽然間,他兩眼無神地看著遠處的巨怪,狼狽地被狂風刮摔了一跤後才站了起來,手上被小刀割出了個傷口。但他恍然未覺,臉上扯出了古怪的笑意。
“停停停……你告訴我的其實都在我腦子裡,你看,就在這裡麵……”他拿小刀在太陽穴上比劃著,“沒日沒夜、每日每夜,都有聲音在裡麵竊竊私語,告訴我所有人都是傻瓜……哦對,包括你!”
他忽然癲狂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對你很失望……真的……哈哈哈哈……我隻是想製造點小小騷動,你卻不樂意……我知道打亂原有的秩序,一切就變得混亂有趣了……”
嘶吼的巨怪開始扭動,向著樓頂伸出了一隻巨大的觸手,但是樓頂上的小醜往地上一批,狼狽地又站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小小的反抗……我就喜歡這一點!”
咆哮的巨怪開始踩踏在露天神廟的巨柱上,奮力地將爬出深淵,但是小醜的表情格外愉悅。
他吐出了嘴裡的血,繼續說道“有人說蝙蝠是黑暗裡的專家,因為它懂得利用黑暗的恐懼。既然我知道混亂的妙用,那麼我才是混亂的代表!你知道混亂的好處不?它能帶來公平!”
巨怪發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吼叫,觸手瘋狂拍打著建築,試圖攻擊到膽大妄為的螻蟻。
我冷冷地笑道“格雷你說說看,像這樣有一個人日以繼夜地,在它眼皮底下祈禱獻祭,是不是也能召喚出真正的怪物?”
我身後的格雷聞言一愣,可能是聯想到了城堡地下屍山血海的場景,忽然間驚呼道“什麼!城堡裡的是獻祭?!”
這句話隨著風飄了很遠出去,不但被我,也被小醜聽到了耳朵裡。
那一刻,我和小醜都說出了一摸一樣的話——不同的是他用一種幾乎要斷氣的笑聲,而我用一種略帶批評的語氣說道“hyserio?”
這句話仿佛是信號一般,醫院裡忽然間火光衝天——一場巨大的爆炸在小醜按動按鈕後發生了!
醫院鬼屋下層八根支撐柱一同斷裂,讓高大的建築物瞬間失去了平衡,山崩地裂般倒向了一邊,覆壓在了露天劇場的位置上。
崩塌的碎石和火光並不能給咆哮巨怪造成傷害,但建築物的倒塌卻波及到了場中的神廟和巨柱。數以萬噸的建築物坍塌進了大地的裂縫上,連鎖反應使得所有的物質飛快滑進深淵裡,仿佛落入永不饕足的怪物口中,消失在了這片無底洞裡。
巨怪也搖晃著無法站立,抓纏的觸肢紛紛失去了踏足的巨柱,逐漸陷落在這片混亂的虛空裡,即便為數眾多的手腳一同攀爬,也趕不上空間被吞噬的速度,逐漸陷入其中……
麵對天崩地裂一般的景象就無需多言,我和格雷已經拚上性命向遊樂場大門跑去,和崩塌陷落的世界做著生死角逐!
“老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瘋子到底是誰?”
格雷似乎恢複了力量的鉗製,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追趕上了我,在我耳邊驚呼道。
我眼中死死盯著遠處的遊樂場大門,耳邊聆聽著巨怪足以摧毀理智的咆哮聲,從中依然聽到了出了一種無法掩蓋的、歇斯底裡的狂笑……
“那是小醜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