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夫老板的聲音傳來,嚇得我趕緊摸了摸臉上,確定沒有什麼奇怪的接口或者二維碼。
不要說這麼可疑的話啊!
我又不是型號rk200的仿生人!
但是傑夫老板的這個問題,倒是引起了我的興趣。
這個題目聽上去很簡單。
現實中不存在的東西,如果隻是單純的列舉,那麼代號22的口口劍、柯南係列的結局、不會打麻將喜歡畫漫畫的富堅義博什麼的,都可以算是這類東西。
而要是這麼想,那麼三條腿的活人、長翅膀的天馬、隻存在傳說中的ssr卡都可以直接認定為“現實世界不存在的東西”。
但問題有這麼簡單嗎?
換個方向來說,我所列舉的東西,其實都是已經存在於人們概念中的“某個東西”的延伸,其實早就以概念的形式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比如長翅膀的馬,這種幻想生物恐怕在人類文明誕生不久,就被喝醉的原始人繪製在岩畫上了,我現在提起不過是拾人牙慧。
我自然可以畫一個三頭六臂的生物,然後說這個東西世界上不存在,我已經合格了。
但是這樣絕對沒辦法體現出創造性,甚至會被傑夫老板直接歸納在毫無想象力的蠢驢木馬之流。
嗯……這個辦法的好處就在於,不需要跟沒潛力的人多費口舌,就能測試出他們的潛力和悟性,避免了沒有必要的對牛彈琴。
繪畫藝術圈果然還是有人才的。
因此最大的難點就在這裡——既要創造出超越我認知界限的東西,又要讓我的大腦有素材可以繪製成型。
這種似有似無、如同薛定諤的一樣矛盾的東西,才是傑夫老板想考驗我的地方!
但我的思維瞬間就發現了更深一層的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存在著一個悖論,那就是腦海中絕對的虛幻,和畫布上絕對的真實是不能並存的。如果我浪費精力在搜索概念上,那就必然徒勞無功。
因此這個問題考驗的,其實還是如何將腦海裡的想象力,和現實裡的真實存在有機結合在一起的功夫。
兩者看似相同,但其實必須經過了見山是山、見山非山的兩重境界,才能突入第三層的見山是山境界,達到返璞歸真的地步……
我悟了!
我大喊了一聲,兩眼放光地舉起了畫筆,隨便沾了沾顏料,就開始在畫布上無師自通地塗塗抹抹起來,高速的眼動行為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景物,仿佛搜索著一切可用的東西。
傑夫老板被我嗷地一嗓子差點嚇跑,但出於好奇,可能也是對我這麼快地作畫有些出乎意料,因此繼續看著我的神奇操作。
“選擇工作命令繪製繪畫。”
……咳咳,抱歉讓大家失望了,其實我那一嗓子也是被殖民者係統給嚇的。
我也沒想到殖民者係統會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框,問我要不要開始在這裡作畫。
上次的雕刻藝術品,做出來的都是我記憶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南無加特林菩薩和大菠蘿2裡的玉質小人。
從這點來看,就能知道殖民者係統並不存在藝術創造水平,隻會把我見過的東西糅合在一起,做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物品。
這樣的工藝再精湛,也不過是匠人的巔峰和隨機排列組合的成果。
果然,畫布上出現的是雜貨店裡的場景。
我手中的畫筆隻是將顏料輕巧地塗抹勾勒,就把這個淩亂無比的雜貨店大廳還原地栩栩如生,連帶著張口結舌的傑夫老板臉上的表情,都十足地複刻了下來。
殖民者係統作畫的手法極為純屬,平常畫師需要大量時間考慮色彩、明暗、線條、肌理、筆觸、質感、光感、構圖,一層層堆疊才能達到的視覺效果,在我的筆下毫無壓力地一筆成型,隨著顏料的蔓延渾然天成!
搓、拍、掃、剁、拉等手法,也在我的筆下天衣無縫地接連出現,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初學者!
“暗部透明薄塗、亮部不透明厚塗的折衷畫法!你竟然也接觸過兩種古典技巧,還做到完美融合了!”
傑夫老板塗滿了發油的頭發都快被他揪下來,大呼小叫地看著我完成了最後一筆,長出了一口氣站在原地。
畫布上是雜貨店景物的完美複刻,大到房梁地板、小到窗外的景物,都被我等比複刻了出來,如果在遠處看,效果和一千兩百萬像素鏡頭拍出來的照片也不相上下。
但是這樣的作品……能算解決難題嗎?
果然,他用複雜的表情看著我,“你的繪畫技術遠遠超過了我,我也沒有資格指導你這方麵的東西,看來是我太自大了……”
然後傑夫老板麵對著我的畫作,長籲短歎了一陣後,用遺憾的語氣對我說,“馬庫斯,我承認你的繪畫技巧已經臻至化境,但是你創作的東西隻是呆板的複寫而已,對於我提出的‘現實中不存在的東西’,並沒有任何的作答……”
“這場考驗……失敗!”
麵對傑夫老板的否定,我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也沒拿出慣用的話術來辯解自己的繪畫立意。
我微微一笑,“老板,我還沒宣布繪畫完成,隻是喘了口氣而已,你也太心急了吧。”
傑夫老板愕然道,“怎麼可能!你的繪畫已經充實到了毫發之間,連一滴多餘的顏料都放不進去了!你不要作出畫蛇添足的事情啊!”
我笑而不語,再一次拿起了刷子般的畫筆,在洗筆筒裡涮了片刻,就在調色板上染上了明黃色顏色,在傑夫老板的眼睛部分刷上了一道痕跡。
順帶一說,這黃色亮到我tsd都快發作了。
“馬庫斯,你在乾什麼!”
傑夫老板對於這幅難以評價的傑作十分在意,伸手就要奪過畫筆。
但我這次並沒有開啟殖民者係統的功能,因此靈巧地閃過了他的襲擊。
哼,不就是要畫出一個現實中既存在,又誰都說不清楚是什麼樣,存在於模糊不定和無限可能之間的東西嗎!
我提起筆,在畫布上刷刷刷地用粗大的黃色斜體,寫上了一排橫跨畫幅的大字。
“k2077”!
寫完我遲疑了片刻,覺得這幅畫那股如夢似幻、難以言喻的超現實氣質還不夠鮮明,又在下麵補上了兩行小字。
“12月10日盛大發布!”
“(盤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