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達特老板用彩色電視要挾我,我也沒必要親自上陣搬完了小山般的酒桶。
按達特老板的說法,電視已經發貨,此刻已經在漂洋過海前來的路上,隻需要再過幾天就能到位了。
對於這個家電,我也保持著十分的期待,至少能給我貧乏的業餘生活增加一些娛樂設施。
殖民者係統倒是也有娛樂設施可以使用,但由於我的牧場裡沒有人能夠一起下棋,所以象棋桌就失去了用處,隻剩下一個聊勝於無的“馬蹄鐵”可以消遣。
但是誰能告訴我,這種往地上的釘子扔馬蹄鐵的項目,到底哪裡有趣了?
特意找人來下棋倒是可以,可正經人誰玩桌遊啊……哦不是,正經人誰會浪費這個時間啊。
所以在無聊的閒暇裡,我竟然發現給梅和優上課,如今也是相當有趣的活動。
比如今天一大早,在兩位辛勤好學的小學生到位後,我們就開始了新一天的課程。
“今天,我們接著上課。你們前天的家庭作業完成的怎麼樣了?”
梅和優立刻舉起了手裡的小木雕,放在課桌上讓我檢查。
經過對比,我明顯能夠發現梅的手工藝作品比較精細,在經過一天多的打磨之後,木質細膩光滑,花紋也清晰好看,很好地達到了我的要求。木料頂端更是打出了一個孔洞,大小剛好可以穿過一根繩子,想必是老穆奇幫孫女做出來的。
而優作為小男孩,製作的東西就粗糙許多了,好多地方都保留著毛刺——我本來想批評一下他的態度,可是很快就發現了小木料上切削的痕跡。
他手裡的小木料,似乎人為調整過了形狀,把木料從不規則的結構調整成了水滴形。而正是因為人工切削,才讓邊角沒能圓潤飽滿。
“嗯……乾得很不錯。”
小孩子的創造力出乎我的想象,對於美的追求也不容小覷,既然這兩個小家夥已經有了朦朧的審美情趣,那就讓他們好好在這方麵繼續培養一下。
“馬庫斯老師,今天我們學什麼呀?”梅主動問道。
我摸了摸下巴,估摸著說道“今天打算教你們美術課。”
優興奮地敲著桌子說道“是像傑夫老板那樣,在畫布上麵作畫的課程嗎!我早就想試試看了!”
梅對小夥伴說,“優你說的那是油畫需要顏料和畫布的,這裡根本不可能有的嘛!”
繪畫當然是美術課的好方式,可我這裡哪裡有畫布這種奢侈品啊。總不能讓他們在地上撮土畫沙畫吧?
但這話從梅嘴裡說出來,我總覺得這座號稱“天神小學校”,實際上頂多是個“西部希望小學”的教育機構,實在是窮酸得不行。
沒有教室和課本就算了,全科教師我一人兼職也不提。可連上課的東西都湊不齊,被迫因材施教可真是太慘了……
“嗯……美術課有很多種形式,陶藝、剪紙、素描都是很好的選擇,不一定非要用油畫嘛……”
我從屋裡拿出通用石材的原料,放在了我們的麵前的地上,又把前天就出場過的鑿子、錘子拿了出來。
“今天的美術課,我們學習雕刻。我教你們怎麼在石頭上雕刻!”
殖民者係統有著一個雕刻的命令,我卻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次正好測驗一下到底是怎麼個做法。
“你們看好了啊,不要忘記我動作的細節。”
站在通用石材麵前,我的心裡忽然有了一些異樣的觸動。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把拐杖高舉過頭,白發長須舞動著,看上去像分開紅海的摩西的老年男子,正莊嚴地喊道……
“把字刻在石頭上!這是最古老的方式,卻是保留信息最長久的方式!”
是啊,所謂文明的儘頭,不過是把字刻在石頭上……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這場窮酸的教學倒是有了幾分曆經時間長河衝刷,卻始終不曾磨滅的浪漫情懷。
叮叮當當的聲音猛然響了起來,也驅散了我腦海裡不知從何生出的幻想,通用石材上不斷掉落的石屑與粉末,正飄蕩成一片朦朧的浮雲。
很快,在優和梅驚奇的小臉前,我已經在石頭上浮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圖案。
麵積不大的通用石材上,先是淺淺地切鑿浮現出一圈輪廓,突出了畫麵主體的結構。場景裡突兀地描繪出了一張簡陋的床鋪,一個躲在床上的人正酣睡著,卻看不清麵貌。
畫麵的右上方雕刻了一張不大的窗戶,但是恰好能夠透出一輪高照天空的紅日。屋外的烈陽和屋裡的頹廢,恰好構成了明暗對立的鮮明畫麵。
“馬庫斯老師,你這是在畫什麼呀?為什麼有人在睡覺?”
梅和優探出小腦袋湊近了問道。
我手上的工作沒有一絲的鬆懈,保持著極高頻率不斷雕刻著,一邊回答他們的疑問“你們覺得我在雕刻什麼呢?”
梅試探著問道“是關於臥室的圖畫嗎?”
我搖頭說道“不,你再好好想想……”
雖然殖民者係統的藝術創作純屬隨機數,但我大概也能看出來這就是牧場的房子,可能隻是某一天我在家睡懶覺的場景複刻而已。
但是優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胸有成竹地指著畫麵說道“我知道了!梅,我已經知道這是畫的什麼了!”
我好奇地看著竟然比我還明白的小男孩,鼓勵著說道“哦?那你說說看這畫的是什麼,要是猜對了下午就給你們上體育課。”
優摸著短短的頭發,指著畫麵裡正在呼呼大睡的人說道“這是卡特神父!對不對!”
我好奇地問“嘿,你為什麼這麼說?”
雖然卡特這家夥是個值得終身去黑的對手,但我也沒喪心病狂到每日辱卡特為樂啊。
優篤定地說道“我曾經有一次偷偷闖進禱告室,就看到神父用這個姿勢躺著……他還說在進行神聖的儀式,讓我絕對不能說出去!”
……哦,原來是這樣啊。
於是這一副被我命名為《神父在禱告》的世界名畫就這麼定了下來,還被我擺放在了牧場主屋的窗前,供任何經過的人參觀。
後來每個見到的人都會問一句“這幅畫叫什麼?《神父在禱告》?那這個偷懶的人是誰?”
我這時就會耐心地回答道“這個人是卡特。”
“那明明在睡覺啊,為什麼說卡特在禱告?”
我這時就會一本正經地說道“一點也沒錯啊,睡覺的是卡特——而全世界的神父,這時候都正在向上帝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