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很久沒有見到紮克。祖父告訴我,他獨自駕著船,不顧阻撓地去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差點失去性命,以至於再也沒辦法踏入大海中……”
我立刻聯想到了紮克的遭遇,“紮克遭遇的海難……起因是因為你?”
凱伊指著牆壁上的刻畫符,情緒激動地看著我“你知道我為什麼能認出這種語言?這個明明消失了幾千年,注解和翻譯也早就逸散在曆史中的死文字嗎?”
他吸了一口氣,痛苦地說道“因為每天夜裡,我的大腦裡都有無數的聲音在響徹……他們有的哭泣、有的狂呼、有的咆哮、有的唁罵,源源不斷地把關於祖先遭遇的信息灌輸到我的大腦裡,並且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嚴重,幾乎無法忍受!”
“我經常會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大海上的一名勇敢水手、還是文明毀滅前的碌碌眾生!也無法分辨自己是醒著,還是滿臉扭曲地睡著!或許現在能和你說話的我,才是做著一場美夢,而稍後即將醒來的我,就會加入那場癲狂離奇的狂歡中……”
莊周夢蝶……這遭遇有點熟悉啊,如果換成天天被鬼畜洗腦,我大概就能理解他的感受了。
“害,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很懂你。”我拍著他的肩膀,誠懇無比地說道。
凱伊不知道是出於感激還是真的相信了我,略微使勁地擠出微笑想要放鬆自己,最後才低聲說道“祖父說過,我的症狀比族裡知道的所有人都要嚴重……不幸的族人平均在三十歲發作,六十歲崩潰,而以我的狀態,在三十歲之前就要被關入亞西尼島修道院了吧……”
“所以詛咒……到底是什麼?”
凱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的腦海裡隨著時間,不斷浮現著記憶,輕易就能‘看’到祖先們的生活,辨識他們的文字,掌握隱秘而古老的知識,仿佛這些原本就是我血脈裡的一部分,隻是緩緩地在蘇醒……流淌著和我相似血液的人,都會慢慢陷入遠古的記憶中,找尋到屬於自己的宿命,這就是航海者兄弟會橫跨無數歲月,卻從未解散的秘密……”
這症狀越來越耳熟了,是不是該請他們給我加個床位……
而且你們這群人,不要什麼奇怪的東西都往dna裡刻啊!
“但我更加相信,這深刻在血脈裡的宿命,其實是祖先涉及到禁忌知識所留下的詛咒……我今年才二十歲,但我所見所知已經超過絕大多數族人,和修道院裡的狂人也隻有一步之遙……”
他認認真真地說著胡話。
“那些祖先接觸到的禁忌知識成為了無法消散的詛咒,腐蝕纏繞著後代的靈魂,感染傳播在接觸者的腦中……那些覺醒了太多太深,終於陷入瘋魔的族人,最終將化成我在修道院中見到的,那小小的、長著白色獠牙、渾身是毛的東西……那晚它從牢房裡竄了出來,在牆上留下用某種黏稠的紅色液體畫滿的曲線與角,就化成黑鴉消失不見了……”
我站起身來,雙目灼灼地看著他,“凱伊,我想你應該醒過來了。”
“醒過來??”
凱伊驚訝了一下,隨後竟然震驚地向後退去,“不!我現在就醒著!我不需要醒過來!!”
但我沒有因此放棄。
“你真的醒著?或者說……你真的想要醒過來嗎?”
我一手握著熠熠生輝的真實之玉,另一隻手向上攤開,指間的戒指綻放出無限的刺眼光輝,幾乎要燭破天穹!
王魂初火戒指正在熊熊燃燒,足以說明某些不可名狀的東西正纏繞在我的身邊,幸好我近期研讀入夢術的知識也幫我找到了一些線索。
“凱伊,醒過來吧。”
我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蠱惑。
“不要抗拒……你隻需要想想……”
“‘斯圖亞特‘到底……是在我們的哪一個方向……”
“抑或是……哪一個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