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世界裡不可能有牧場物語!
披蓋著潮濕的苔蘚,散落的石頭也都巨大無比,成了我的落腳點。在這裡荒廢之前,它們所組成的建築群曾壯闊雄偉。
它們的建造者曾窮儘力量豎立起這些石柱,希望它們能屹立永世;而現在,它們仍高尚地履行著自己的義務,但他們的建造者卻再也不見影子。
“在你之前,也曾經有人來到這裡……”
負責敘述的是一尊巨大的石像人,它頂著一張麵帶譏誚的嘲諷臉,用05倍語速緩緩向我解說,“但說實話,我不太習慣他們的交流方式……”
石像人表情古井不波,側身扯開山邊一片藤蘿,卻沒有完全離開恒久屹立的地方。
那是被爬滿的更多機動戰車,炮管彎曲、護甲碎裂,駕駛艙也被擠扁成狹窄的空間。
“……他們還跟你說過話?”
這石頭人該不會切開是黑的吧,殺了這麼多人就跟沒事人一樣。
“沒錯,這些可愛的小家夥身材大小不一,嘴基本呈圓形……能放出光熱卻音調單一……你看,這是他們的發聲器留下的……”
爬滿蒼苔的巨掌也在我麵前攤開,使我一眼就看清了槍支留下的彈痕——如果這些40彈藥也算彈藥,那麼79式40毫米榴彈發射器肯定也能算是槍了。
“小家夥的發音嘈雜尖銳,略有節奏感……我換了十六種語言,也沒有和他們成功交流……隻好用他們的方式交流,結果他們都不動彈了……”
石像人撓了撓頭,“他們的容貌,我還能隱約記得,因為他們頗像是由鐵岩創造出來的同類;現在想來,可能他們的語言……既不表音也不表意,是一種頻率波?”
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石像人起身後空出的地穴,那裡雜草叢生,卻有泥濘淺水緩緩流淌,似乎自隱秘的泉眼裡悄悄流出,又向著地下的縫隙緩緩淌去。
……這家夥實在是太龐大了,145毫米的大口徑狙擊步槍彈藥都無濟於事。
那裡麵除了戰車、火炮的殘骸,還散落著許多穿著迷彩服的白骨,空洞的顱框長久仰望著天空,黑洞洞的充滿迷惑——明明自己開著戰車扛著火炮來,居然被石頭人團滅了?
“呃……依我淺薄的見解,這些人可能並不是來‘交流’的。這種狀態,也基本上算是死了……”
嗯,如果“軍事交流”也算“交流”的話,那軍事間諜也能算是和平使者了,我願意向托勒密軍團道歉。
“嗯……我不理解……我把他們埋在地下,希望泉水滋潤他們再度醒來,卻總是沒有動靜……”
呃,其實死者蘇生靠的是等價交換,不是挖個坑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
但擅長以己度人的石像人不了解,它沉默了許久,才發出沉悶的震動聲,“異鄉人,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滿地的白骨證明這個石像人極具武力威脅,表明在這裡作死就真的會死,經過簡單的判斷,我就知道自己應該小心對待石頭人,防止被挖坑埋進地下,和滋養土地的花肥打成一片。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這裡的。”
我原地坐下坦白道,“上一秒還在奇怪的地方看彆人打羅圈架,下一秒就被扔到這來了。看這場景轉換的速度,我嚴重懷疑是上帝扔骰子決定的。”
石像人聽完一番雲裡霧裡的話,既沒有追問那裡是哪裡,也沒有好奇我的目的,卻很認真地對我解釋道“如果這個上帝是神的意思,那麼神從不扔骰子。一切都能從根源尋找,才會體現在結果之上……”
……這是碳基生物會有的關注點?
哦對不起,石頭人算矽基生物才對。或許它腦袋裡裝的不是腦漿而是岩漿,才會有這麼滾燙熱辣的思路。
再說了,就算我拉了波粒雙形愛因斯坦和量子天師玻爾的偏架,認定上帝不扔骰子,那我也猜不到到上帝喜歡玩彈珠啊,還彈得賊遠啊!
“那我就回答不上來了。”
我決定在向陽的石頭上躺平,表示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國家一級保護廢物。
“抱歉……”
繁盛的藤條與蔓生植物從石像人腳下的碎石間攀爬而過,鋪成一片完美的綠毯,但它還是沒有徹底離開地穴,隻是又向旁邊側了一點。
持久的沉默。
對這個思路清奇的石像,我無奈地說“算了先不聊這個。對了,你又是從哪裡來的?”
巨大的石像發出一陣沉吟,岩麵苔蘚化成一道道深刻的皺紋,“嗯……從我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從未到來,也從未離開……”
我有些驚訝“你就是這裡的看守?會留下石巨人看門的人可不多啊……”
你的創造者是不是個獨眼龍?神神叨叨的手裡還拿著根破樹枝?
石像人晃動著腦袋,“我不知道……在我被創造出來,他們就離開了。他們告訴我會有人來找我,要我一直守衛在這裡……”
波光粼粼的海灣靜謐自然,就像一條溫柔的手臂環繞著天空,熹光是她的皮膚,碎影是她的項鏈,卻出奇地麵對著滿山矗立的石柱,柔情頓時化作了癡心的無用功。
“你在等什麼人?”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