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時緋語氣輕柔,如同哄著小孩,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裡拿出了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
程冽瞧著那些糖,在白光下,仿佛發著光一樣,異常漂亮。
他黑眸動了動,卻悶不吭聲。
過去,程冽看見糖,都會伸出一隻手來要的。
可是現在,雲時緋見程冽連糖都不想吃了,心中一陣疼痛。
誰知道,他這樣的病究竟有多嚴重啊。
雲時緋之前隻知道,程冽有自閉症,後來發現那是他裝出來的,便以為他是正常的,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另外的病。
躁鬱症,躁狂加抑鬱,比一般的抑鬱症更加難治。
所以,這些年來,程冽其實壓根兒沒有過過好日子。
見雲時緋難過的要哭,程冽是不忍心見她這般的,哪怕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吃糖,但為了讓雲時緋放心,程冽還是剝了一顆糖果,放進嘴裡。
甜絲絲的滋味,並不讓他排斥,反倒讓他心暖了暖。
果然,吃一點甜食,是真的能治愈人的傷痛。
他漆黑的眸子盯著雲時緋,蒼白的唇邊,揚起一抹笑來。
他最弱的像是會在暗黑中轉瞬即逝的蝴蝶,雲時緋忍不住輕輕握住程冽的胳膊:“程冽,你放心,我會陪伴著你的。”
她目光落在程冽的手上,那裡被紗布緊緊纏繞,也看不出他的傷勢如何,但是想必,肯定傷得很嚴重吧。
程冽聞言,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他想到了她看到他此時這般難堪狼狽的樣子,可她一點都不嫌棄,他忍不住問:“你不怕我嗎?”
雲時緋搖頭。
她怎麼可能怕他呢,兩個人多少年來這般走過來,怕他?不存在的。
可程冽心中卻有雲時緋不知道的害怕。
原本,他以為將這些東西掩蓋自己,藏到暗無天日的內心陰暗角落裡,便可以當做什麼都不存在。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那些陰暗的東西,壓根兒不受他的控製,但凡受到一點刺激都會發作。
雲時緋嘴上說著不怕他,是因為她隻看見躺在這裡一副病弱可憐的他。
他不了解他,如果剛剛被她瞧見他打人了,不知道她心中是否還會如同此刻這般淡然。
程冽想到了趙海霜說的那番話,他已經讓人去查了,如果她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他一定繞不了她。
很快,警察敲門進來跟程冽了解情況,趙攀在旁邊周旋著。
因為程冽有精神病,且在打趙海霜的時候,正好病發,也就免除了刑事責任,留院治療。
雲時緋冷靜下來以後,認認真真跟趙攀了解當時的情況。
趙攀都一五一十說了,當時他離得很近,趙海霜的話一字不落被他聽了去。
當時趙攀就像,彆說程冽隻是一個十九年的青年人,還有躁鬱症受不得刺激。
就是他一個二十來歲在社會中磋磨了幾年,見多識廣,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大驚小怪,但是當時聽到趙海霜說出那一番話,他也恨不得踹趙海霜幾腳,讓她徹底死去最好。
這麼一個惡毒的女人,活著也是在浪費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