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胡說嗎?春香?”叫蕎麥的那個丫頭捅了捅春香的胳膊,問。
“沒有,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算了不理你們了!”周靜說著便離開欄杆,向樓梯處走去,然後下了樓。
到了前麵那棟樓,她便走了上去,到了二樓的書房,她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本朝文人文遲的《西洲十年》,坐在靠窗的桌前讀了起來。
雖眼睛盯著書本,神情卻在遊離。
她在聽著隔壁的動靜。
她知道,那位鄭勁的長子,鄭杭肅,就在隔壁屋裡住著。
她是在他來的那天傍晚聽說他來了的。
春香是這樣告訴她的“姑娘,咱這府裡總算來了個生人了!”
她那時問“誰?”
春香道“聽吳大白說,是鄭勁的長子,叫什麼鄭杭肅。”
春香和府裡的清掃院子的吳大白是同鄉,兩人都是附近錢村的村民。
“鄭杭肅?鄭勁長子?他來這兒乾嘛?”她疑惑問道。
“不知道啊。”
第二日,她就在靈堂上親眼看到了他。
他一身雪白,沉默得像一隻不會說話的樹。
麵孔上恰到好處的哀戚之色並不讓人覺得他可憐,反而覺得他可敬。
他站得直直的,如傲寒之鬆柏。
那一瞬間,她的心房裡好似闖進了一隻小鹿。
她透過人群偷偷看他。
不管站在何處,都情不自禁地往他那邊望著。
遺憾的是,他從沒看過她。
除了靈堂上那次以外,她便再沒有見過他。
府裡男女不同吃,所以,她難得有見他的機會。
聽春香說吳大白說他住在她前麵的那棟樓的二樓,書房的隔壁那屋,於是她今日特意來書房看書。
她想遇著他。
她凝神靜聽,隔壁屋似乎沒什麼動靜。
她希望他也能來這房間裡看書,如此便可以偶遇了,但是,一天過去了,她沒見到他的人。
第二天她又去書房看書了。
看了一個時辰後,她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於是端坐在桌前,也不敢回頭看,就覺心跳得厲害。
她知道來的不是父親,若是父親,必然在剛開門看到她便會喊她的名字。
也一定不會是府裡的其他人,若是其他人,必然會在剛進門時叫她一聲“姑娘”。
而來的這人,卻是什麼也不說。
她就猜到是他了。
腳步聲在房間某處停了,然後她聽到了他翻動書籍的聲音。
她的心跳近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沒過多久,她聽到房間裡腳步聲又響起,這次是往門口的方向去的。
腳步聲離開後,她就聽到了隔壁那屋關門的聲音。
她的心跳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第三日,她又去了。
和昨日一樣,她在書房呆了一會之後,便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他仍然不說話,隻是站一會,翻動片刻的書便離開了,讓她不禁猜想他是找本書回房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