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進去後,便看到吳山正坐在帳篷裡的一張床邊,床上躺著一個人,他正在給躺著的那人喝水。
床邊放著一套鐵甲和鐵盔。
青枝於是猜出了這床上的人是一個受了傷的士兵。
再看那鐵盔上插著紅盔纓,青枝便明白了這士兵是周靜那方的。
可是,陸媛清和吳山又是從哪兒弄來了這麼個受了傷的士兵的?
陸媛清看出了她的疑惑,道:“孔大夫,這是昨夜我和吳山從戰場上撿來的一條生命,還請孔大夫不要計較他眼下的身份是太子蕭的敵人,幫他醫治醫治。”
昨夜,她思來想去睡不著,一想到白天看到的戰場上的場景,她便毫無睡意。
在黑夜中,她輾轉反側時,突然想到,戰場上會不會有人明明還活著卻被當成死人的重病傷員?
她曾在畫本子裡看過一個故事,一個士兵在戰場上還留有一絲氣息,但卻被當成死人遺留在了戰場上,後來那士兵被人撿起來了,開始了後麵光輝的後半生。
這個畫本子裡的故事突然閃現在她的腦海之際,讓她突然想起一個假設,那就是,或許戰場上還有活著的人也說不定。
於是她點起床邊的油燈,在油燈點起後立刻起了床,來到吳山的帳篷,叫醒吳山,讓他必須立刻和自己一起到戰場上去一趟。
吳山無法,隻好陪她去了。
兩人一人提著一盞油燈騎了馬往戰場的方向走,在河邊被河流阻攔時,兩人發現河裡沒有船隻的時候,本來已經絕望,後來陸媛清想到,太子蕭的士兵打完仗回來以後是過河到這邊來的,也就是說,船肯定在這邊,兩人於是在河岸邊上尋找,終於在樹林裡發現了許多船隻。
他們將靠近河岸的一隻船費勁地弄進了河裡,然後搖著船過了河,往戰場走去。
到了戰場上,兩人一人提著一盞油燈,尋找可能還有一絲氣息的士兵。
一直找到天色將亮時,兩人本來有些想放棄了,突然陸媛清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救……我……”
她連忙往聲音發生的地方望去,就見一堆橫七豎八躺著的士兵堆裡,一個人舉起了胳膊。那隻胳膊隻舉起了一下,便搖搖欲墜地放了下去。
想必舉起胳膊已經費儘了他全部的力氣。
陸媛清提著油燈,往剛才舉起胳膊的那士兵身旁跑去。
此時吳山還在距離她很遠的地方找著可能存活的人,她對吳山喊道“吳山快過來,這兒有個活的!”
吳山連忙跑了過來,到了這士兵身旁後,他看了看他頭上的盔纓,在油燈的光線下,這盔纓看著是灰色而不是白色的,便知道這盔纓在白日裡看著肯定是紅色的,他道“這是敵方的士兵。”
“那又如何?”陸媛清道。
“不如何,該救還是得救。”吳山道,說著便將手裡的油燈交給陸媛清,小心翼翼地背起這士兵,往河邊走去。
陸媛清跟在他身後,手裡提著兩隻油燈,因為今日沒白來而欣慰不已。
雖然隻見了一個活著的士兵,但,有一個是一個。
他們將這士兵弄回吳山住著的帳篷裡時,天色已經亮了。
陸媛清想到自己沒有任何醫術,唯有請青枝幫忙救治了。
她相信,青枝一定會救他的,就算他不是太子蕭的士兵。
但因為怕太子蕭的守營門的士兵認出自己,到時候再被三兄長知道自己還在這邊上未走,所以她便用她的黛粉和著地上的泥,化出了臉上縱橫的皺紋,偽裝成一個老婦人。
她料想得不差,這孔大夫進了帳篷以後,雖然看了一眼地上的鐵甲以及鐵盔上的盔纓,卻什麼也沒說,就開始察看起這士兵的傷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