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連下了三日,這時前方又傳來一個消息,日軍左翼司令官大寺安純少將被清軍炮彈打死,大寺安純也是日本在這場戰爭中唯一陣亡的將軍,左翼支隊的四個中隊日軍被迫退至馮家窩。
對於載湉來說,這大約是開戰幾個月以來唯一聽到的好消息,就在他正喜出望外時,隆裕就像算準的一樣,頂著風雪來到養心殿找載湉說自己父親葉赫那拉??桂祥很想外放任總督一事。我幾乎日日都在養心殿侍候筆墨,這也是後宮中人儘皆知的事情,所以隆裕見到我也在麵色並不多麼驚訝。因著載湉心情大好,雖然沒有馬上答應隆裕的請求卻也沒有立即回絕,隻說要再考慮一下,叫隆裕回鐘粹宮等候消息。
隆裕近來在載湉麵前也學的乖了,就算心裡不願意,麵上也不會表露出來,不過就是私下裡來找我的晦氣罷了。
她聽得載湉的話,也照舊行了禮。
待得隆裕離去後,載湉出聲問我:“你以為呢?”
我手裡正磨著丹硯,耳邊聽見載湉忽向我詢問意見,倒也是一驚,隨後不過漫不經心答:“皇上不是已經有了決定了嗎?”
載湉置下筆來,淡淡道:“要說皇後之父想外放任一個官職倒也不算過分,若是皇後今日來要的不是總督職務而是彆的不拘什麼閒職也就罷了,隻是這總督為正二品加授兵部尚書,統管一省或兩三省的軍事、行政大權,並非什麼人都能乾的。”
葉赫那拉??桂祥一生無所作為,不過因為葉赫那拉一門出了一位皇太後和一位皇後的緣故,才門庭顯赫。
聽了載湉的話,我輕笑道:“皇上的意思是覺得葉赫那拉??桂祥乃庸常之輩,不堪大任?”
載湉向後靠在椅子上,一手托著臉,含笑仰麵望著我說:“你難道不是也這樣以為的嗎?”
我見載湉不再批閱奏折,就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回視著載湉笑說:“奴才怎麼會了解葉赫那拉??桂祥是什麼樣的人?”
他盯住我,“朕不信。”
我笑,“皇上可是看出奴才心裡並不讚成將葉赫那拉??桂祥外放任總督?”
載湉篤定點頭,麵色卻戲謔。
我繼續說:“奴才不讚成葉赫那拉??桂祥外放任總督並不是因為知道他是平庸之輩,而是因為奴才覺得絕不能讓外戚專權,誠如皇上所說,總督一職乾係甚大,從軍務、糧餉,到河道、巡撫,若是這些都被葉赫那拉氏一門掌控在手中,皇上就不怕嗎?”
載湉歎聲道:“朕怕,可是……”隨即又握拳一敲桌子道,“你說得沒錯,當年漢朝呂後專權,呂姓外戚把控朝政,而今老佛爺這是想效仿呂後呢!”
惠帝七年,劉盈於未央宮去世。太子即位,史稱少帝。呂後借口少帝年幼,無力執政,便親自臨朝稱製,代行皇帝權利,亂漢王室。
第二年,呂後更是想立呂姓為王,丞相王陵等大臣和劉姓王侯表示強烈反對。呂後勃然大怒,於是剝奪王陵丞相大權,以親信審食其為左丞相,控製漢朝政權。之後,又開始迫害、消滅劉姓王侯。
我輕笑道:“劉邦與群臣盟約‘不是劉姓而稱王,天下共擊之’最後也不過成為了一句空話。”
載湉麵色為難道:“可若是朕不允,表麵上隻是朕不想讓葉赫那拉??桂祥外放任總督,實際上是又一次開罪了老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