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不久前才打聽來確鑿消息說,漱芳齋都快成伶冠的府邸了。
伶冠在暢音閣表現得出不出彩我不曉得,我隻希望他能守住自己。
前幾日趙太醫來到景仁宮請平安脈時告訴我載湉的身子因著入冬多雪濕寒,左右又出現了反複,載湉心緒不佳又失於悉心調養病情這才一直沒有大好,本隻是小小的發熱、頭風,一步步又牽連出風寒來,趙太醫言語中多是無奈,我雖擔憂,卻也有心無力。
趙太醫道:“這都快一年了,也不知娘娘的禁足什麼時候才能撤了,皇上近來麵色看上去不大好,恐是長期殫精竭慮、悲春傷秋之故,又曾在病中該調養之時舟車勞頓前去太廟,前後忙碌,身子一直就沒有養好,再這樣下去皇上恐就要發展成附骨疽。”
我焦急問:“皇上都這樣了,皇後娘娘呢?”
趙太醫無奈笑道:“皇後娘娘,”說著,他淡淡看我一眼,又道,“皇後娘娘這個人呐,就是那種有福能同享,有難卻不能同當的,皇上好時,皇後娘娘總會去養心殿找皇上,就是臣去請平安脈的時候就見過不下五次,皇上不好時,皇後娘娘就在鐘粹宮一點動靜也無。”
我低一低眸,正在揣度著要不要問子玉。
趙太醫隨即道:“臣知道娘娘想問什麼,”我一挑目,他繼續說,“瑾貴人與皇後娘娘不同,皇上病中,瑾貴人也去,隻是皇上並不領瑾貴人的情,瑾貴人也知道皇上的意思,後來就不再去了。”
我蹙眉,“皇上怎麼能這樣呢!”
趙太醫道:“其實在皇上心中根本就不在乎皇後娘娘怎樣,瑾貴人怎樣,皇上是寧願一個人扛著,也不願去虛偽應付什麼。”
我頷首,在頭腦中算算日子,離複位也沒多長時間了,等我一旦能隨意走動,就必要先去看看載湉究竟是怎樣的情形。
光緒二十一年十五日,以內閣學士宗室壽耆為正使,內閣學士宗室溥頲為副使,我和子玉兩人都被赦免,恢複了妃號,對於我來說,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但是對於常泰一乾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喜事,解了禁足的第一日,鵲兒就樂嘻嘻地問我:“這些日子,娘娘定然憋悶壞了,今兒娘娘想去哪裡逛逛,奴婢好先讓常泰去預備著!”
我一麵低頭捋著麵前領口上頭的珍珠流蘇,一麵笑道:“待會兒若無人來我要先去趟養心殿看皇上。”
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嬌俏的聲音從門口貫進來:“誰要先去看皇上呀?”
我一抬頭,見是榮壽公主,忙笑迎道:“你怎麼來了?”
榮壽公主走到我麵前,笑道:“我曉得了,珍兒不願我來景仁宮,是想趕緊能去養心殿看皇上吧!”我才要開口,榮壽公主又嬉笑道:“竟這會兒子都等不得嗎?”
我一怯,笑嗔道:“亂說什麼呢!”
我剛讓著榮壽公主往榻上坐,門口常泰又道:“瑜貴妃、瑾妃兩位娘娘吉祥!”忙就又去門口迎,瑜貴妃和子玉兩個一道進來,我笑問:“娘娘是跟姐姐一塊兒過來的還是在半路上遇到的?”
瑜貴妃和藹一笑,“哪裡能那麼巧,自然是一塊兒過來的。”
我看一眼瑜貴妃,又看一眼子玉,含笑道:“娘娘和姐姐看著是愈發的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