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湉一笑,與我一道駐足下來,仰望著遠處的山峰,片刻,因著日光舒展,他微眯著眼道:“曾在書裡看到過記載這西陵的文字,都說西陵最為神奇莫測的便是石灰岩溶洞。”
我問:“石灰岩溶洞?”
載湉點一點頭,“石灰岩溶洞往往都會一如鑲珠嵌玉般的點綴在兩岸幽深險峻的峭壁上,”說著,他稍停了一下,側目看了我一眼,才又道,“想來若能攀上高峰,必能窺得石灰岩溶洞一貌,倒也足以讓咱們今日大飽眼福,觀賞不儘了。”
風拂過,頭頂鬱鬱蒼蒼的樹木似乎一下就被喚醒,樹葉間摩擦,更伴著翠鳥的鳴叫,正在一道“沙拉拉”地作響,我們身處於這山間,或是鳥瞰萬丈深淵中的飛流,又或是仰視千仞峭壁上空搏擊的蒼鷹。
但卻不能得見載湉口中的石灰岩溶洞。
載湉這話倒把我說得更是有些心癢癢地,打定主意想上去一探究竟了。
於是,我笑,“但凡世間風景最為巍峨奇絕之處,因而往往都要攀過險峰,但世人大多都會滿足於眼前的幾許壯麗,便不再涉險,所以,能窺得其中最為雄峻瑰麗的人也不過寥寥之數而已。”
小坤子笑道:“既爺和夫人都這麼說的話,那咱們就去看看那山峰上極少有人見過的奇景!”說完,小坤子就一回身,鉚足了力先往前去探路。
我和載湉則是沿著小坤子的方向一道在後頭緩緩前行著,一會兒,載湉深吸一口氣,對我道:“西陵幽穀旭日,山壁千仞,天工巧奪,蔚為奇觀,在山頂瞭望,亦可以看見輕盈的雲海隙處,七彩鮮豔,雲海襯底,更是何等令人神往的景致!”
我側目看著載湉道:“若是果真能看到你所說的那般美景,倒也是不負咱們千辛萬苦上來這一趟了。”
載湉聽言,順勢牽過我的手道:“其實再好的山色也要看與誰一起。”
我一笑,心裡頭忽生出一句玩笑來:“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後悔將如此大好的江山就這樣輕易的拱手奉人?”
載湉輕聲問:“奉給誰?”
我垂眸含笑道:“大阿哥?或者是,老佛爺?”
載湉輕笑道:“大好河山是古往今來天然的饋贈,眼前這些巧奪天工的崢嶸根本就不是隻屬於某一個人的東西。”
我抬眸望住他道:“可是,古往今來不是常有人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麼?”
載湉付之一笑,輕輕搖頭。
我見他不答,戳一戳他,忙又催問:“你還沒回答我呢!”
載湉一挺眉,側目看著我反問:“回答什麼?”
我又緩緩問他道:“後不後悔?”
載湉輕出一口氣,笑看著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著,他稍稍靠近我,又小聲道,“錦繡山河固然好,但若要選擇,那它在我心裡卻也依舊抵不過與珍兒一道覓現世安寧來的快活。”
我笑嗔著他,“出來後,越發學會花言巧語了!”
載湉笑回:“這原是真心話。”
我笑盯著他,“你連想都沒有想就回答,我怎麼知道你說這話是不是在哄我?”
載湉一抿嘴道:“這事兒卻也不用多想,一定是這樣的。”
我問:“為什麼?”
他回視著我,悄聲道:“與你一道出來並非是我一時起意,早就有這種想法徘徊於心,已然是千思萬緒過了。”
他這話讓我心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