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一個飛撲,抱住了舉父的左大腿。
“昂昂昂——”舉父大怒,一雙磨盤大小的巨掌呼呼兩掌拍在雷長夜的背上,想要把他砸下去。
但是他的手掌砸在雷長夜背上,竟然發出“錚”地一聲。就像砸在鐵上一樣。
“來來來,你爭取弄死我。”雷長夜抬起頭。
“吖——”舉父發出仰天狂嘯,雙手抱拳,握成一個錘形,對準雷長夜的腦瓢全力砸去。
就在這時,整個世界突然一片雪白。列缺霹靂,昆侖崩缺。雪白色的碎光呈輻射狀四外擴散。碎光中心,血花噴湧,皮肉翻飛。
“啊——”看到這恐怖的場麵,被護衛擋在身後的少男少女同時發出尖銳的驚呼。
轟——!轟——!轟——!
連續十八道天雷從天而降,砸在舉父所在之地,周圍一切化為焦土。唯有舉父的形體仍然勉強維持,身子跪倒在地縮成一團,皮肉筋骨炸得稀爛。
天雷隱去,烏雲消退。皎潔的月光照進茶田,暴虐異常的天地,漸漸恢複平靜。舉父的出現而引發的恐懼,在月光中一點點散儘。
一片靜寂中,六道身影倏然飄落,圍著少男少女站成一圈。
“世侄,世侄女,嶽某等護駕來遲,罪過罪過。”說話的是一位手扶橫刀刀柄的中年武者。他的眼睛半閉半開,一隻手矜持地扶著自己的美髯,臉上完全沒有罪過的意思。
“黃山光明宮厲純見過兩位少主。”一位方士打扮的男子沉聲說。他的麵相普通,最有特點的是他修長的眉毛,長到從眉頭兩邊垂下來了。
“嶗山金丹教玉虛子見過少主。”方士旁邊的灰發道士低頭恭敬地說。他的年紀相對年輕,但是從氣息中透露出來的修為,相當紮實,如果沒有掩藏氣息的話,他應該有五品的修為。
“衡山雲……雲香派聶鶯鶯,見……見過各位前輩,見過兩位少主。”一位衣著靚麗,儀容整理得極其潔淨的女子紅著臉低頭萬福行禮。
“終南神武派鬆博彥有禮。”站在聶鶯鶯身邊的,是一位昂藏九尺的壯年漢子,背上背著雙短槍。他神色倨傲,說是有禮,隻是簡單的抱拳一橫。
“哼!”嶽姓武者瞥了鬆博彥一眼,不滿地冷哼一聲。傲慢者總是容易被傲慢侵犯。
“廬山純陽宗武長卿有禮。兩位少主吉人天相,幸甚。”一位一身藍衣的男子向前一步,迅速轉移了話題,他轉頭朝嶽姓武者一笑,“嶽麟兄,兵膽社的橫刀堂弟子到了幾人?”
“十九人,已將追來的淮南鐵騎趕走。隻是沒想到他們還請了巫士作法,來晚了一步,慚愧啊。”嶽麟淡淡地說。
“不敢不敢!感謝嶽伯父援手。”被護衛著的少男少女同時低頭行禮。
“咦,奇怪,少林派的人呢?”黃山光明宮的厲純忽然問。
“哼,那幫和尚幫我們趕走淮南鐵騎之後就走了。說是不想過多參與武盟之事。”嶽麟冷冷地說。
眾人都下意識地沉默不語。當朝連續幾位主上都是恨佛之人,少林寺遭受數朝排擠,早已不複唐初之強勢,少林門人除了必要的武盟之約,大多不想招惹是非。但是少林武功畢竟是大唐驕傲,江湖中人一旦會盟,總也帶上少林寺的份兒。
“蜀山派的人來了嗎?”鬆博彥不耐煩地揚聲問了一句。
“窮叫什麼!”茶田儘頭冒出一個梳著半翻髻的少女,“我阿爺早來了,打得腦漿子快出來了你們才來,還好意思問!”
“幾位前輩,是蜀山派這幾位前輩郎君從舉父手下救了我等。”被護衛的少女連忙躬身說。
圍在少女和少年身邊的江湖人士紛紛轉頭望向茶田中央血肉模糊的舉父屍體。以他們的品階,合力之下,就算是六品舉父,也非對手。但是,能把舉父打成這副模樣的人,仍然讓他們心存敬畏。
“那位蜀山派前輩……”聶鶯鶯遲疑片刻,忍不住開口詢問。她想問那位前輩是不是和舉父同歸於儘了。
“哎喲……”頭發蒼白的畢三泰從茶田裡掙紮著爬起來,“我還好,我還好,聶師侄有心了。”他雖然輩分高,但是對這位聶鶯鶯口氣異常尊敬。這位聶鶯鶯的母親可是一位當世了不起的人物。
“你大師兄呢?”畢三泰周圍看了一眼,忙問畢一珂。
“他……”畢一珂指了指舉父的屍體。
“這妖孽,竟毀我武盟一位英才。”看著畢一珂的手指,純陽宗武長卿瞬間腦補完畢,立刻義憤填膺地說。
他話音剛落,舉父屍體屁股突然蠕動了一下。
啵兒!有東西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