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殿下,階台之上,暮陌染筆直著身軀,發絲微亂,衣袍還是昨日的那身墨白太子蟒袍,一晚上這麼跪著,讓他的麵色微微泛著白。
眼下青色很重。
連抉陪在一旁,亦是身軀筆直。
暮皇下了早朝,走去禦書房,遠遠見暮陌染還跪著,挺拔的身軀未有彎曲一下。
看了一瞬,走進了禦書房,終是沒有過來。
福祥躬身跟進去,看著批閱了奏折的暮皇,須臾,還是開口了:“皇上,太子殿下雖自小習武,身子骨也硬朗著,可這麼一直跪著,要是傷了膝蓋,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能主動請罪,想來是已經明白自己的錯誤了。”
暮皇放下奏折,看了福祥一眼,一息後,歎了口氣。
“福祥,他是太子,昨日那麼多大臣看著,他詆毀九兒一次,朕未追責,可後來你也見了,一個花家丫頭就讓他連太子的沉穩都忘了,這兩個兒子,朕原以為太子沉著穩重,可經過昨日之事,朕倒是看清了些。”
如此之話,福祥閉了嘴,暮皇繼續批閱了奏折,玉不雕,不成器,他這個兒子還得雕琢,要想坐上他的這個位置,就必須要有泰山崩與前而麵不改色的沉定,這才是真正的君王。
日頭高照,火辣辣的焦灼感,鳳儀殿中,皇後跪坐於供案前的蒲團上,供案上一座白玉菩薩,煙霧繚繞,皇後敲著木魚一手轉動佛珠。
身旁一嬤嬤雙手交疊至於腹部,安靜候著,身著墨藍羅衣,烏發高盤,隻幾根玉簪。
“許娘,幾時了。”
一段經文念完,皇後睜了眼。
“回娘娘的話,快午時了。”
許嬤嬤接過皇後手中的木魚棒和佛珠擺好,扶起她。
“染兒還跪著嗎?”
“是,還跪著。”
皇後再未問話,走出了佛殿。
許嬤嬤一旁攙扶,猶豫著,還是說出了口:“娘娘,太子殿下都跪了一夜半日了,再如此下去,怕是身體會扛不住,要不您去求求皇上吧!”
緩步走出鳳儀殿,皇後看向龍騰殿這邊。
“當年若非染兒懇求,本宮不會賜下那道懿旨,花家庶女,如何能配了我的皇兒,而今,他竟為了那女子失了太子的體統,如若皇上不罰他,本宮也會罰他,
他喜愛花家庶女,本宮允,他要娶花家庶女為太子妃,本宮也允,可他為了花家庶女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身為太子的體統,本宮絕不允。
或許,本宮應該給他再賜一個平妃。”
轉身,走進了殿內。
“許娘,我大曜女子何其多,花家庶女好,可有比她更好的,宰輔夫人患得風寒,午後你親自去探望一下吧!昨日因著九兒的接風朝宴都未過問了,齊宰輔為我大曜國鞠躬儘瘁,勞心勞力,皇家不能寒了大臣的心。”
“是,老奴這就去。”
許嬤嬤淡淡歎氣,走離了。
太子殿下,嬤嬤幫不了你了。
……
玥蔓閣中,花靈玥吃著午膳,白堯大步走了進來。
“漁兒,收拾了吧!”
放下碗筷,花靈玥起身走去了側間偏閣,白堯跟了進去。
“如何?”
坐了貴妃榻上,拿過仕女團扇輕輕晃動,微風拂過,帶起微微舒涼,窗外一棵桃樹,而今時節,桃花早已開敗,嫩桃垂落,園中掉落不少,奴仆剛撿完,又會掉落。
“小姐,那日動了太子送與小姐衣著的人有很多,宮中繡娘、宮人都有,其中有一個太監很是可疑,就是和月桃一起把小姐扶進月樺殿的那個太監,隻是昨日他與月桃分開後便沒了蹤跡,怕是已經被滅口了。”
搖動的團扇停下了,隨手放了腳邊榻上。
“也就是說,隻有這麼一條線索,現在還斷了。”
“是。”白堯不想承認,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隻找到了這麼一條線索,還斷了。
“小姐,我們為何不找暮陌染,要是他去查,肯定比我方便,查到的線索也肯定多,說不得凶手一下子就找到了,也不用小爺這來回折騰。”
“不行。”
花靈玥看了白堯,沉了麵色,“宮中你擅自做主之事,我還未與你清算,若非你那妄舉,我根本未打算再出現,直接讓榮德郡主送我回來,屆時以身中之藥無法現身為由就好,陌哥哥未見了我,便不會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