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的神魂之力並沒有完全恢複,常淩瞧著他孱弱的樣子也是不好意思開口,阿碧探查完這殘魂光團之後,輕輕地朝著常淩點點頭。
先前它已經將那妙法境魔修殘餘的意識清理地差不多了,現在隻不過是又吸收了些怨魂,裡麵多了怨魂殘存的意識和怨氣。
被煉製了這麼久又跟隨那邪修戰鬥了這麼長時間,這一個個怨魂也早已業障纏身,自身的意識幾乎已經消亡殆儘,僅僅是在怨氣的指使下憑著本能戰鬥了。
常淩倘若吸收這光團,頂多也隻是需要解決下那些怨魂殘存的、微不足道的意識,至於怨氣,日日處在其中的常淩還能不得心應手?
常淩識海之中的業障,很大一部分就是那些個凡人靈魂消失之後殘餘下來的怨念。
聽完了阿碧的話,常淩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日後她一個人在幽州,神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顧雲熙留下的掩蓋氣息的項鏈勉強能瞞過金丹境修士的探知,雖說幽州一共就沒有多少元嬰境修士,可是她也不敢保障自己一直不會遇到。
無論是在戰鬥之中還是日常生活掩蓋氣息的方麵,強悍的神魂對於常淩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雖然她經曆過分魂之後的主神魂強度仍然遠超於尋常修士,可是她知道這還不夠。
短期內她也不準備再進行分魂,將全部吸納的能量全都用於增強主神魂,除去同淵祭劍融合的分魂之外,她現在也是還有兩道分魂可以使用,顧雲熙在離去的時候又贈予她兩把長劍,都是上品法寶,雖說沒什麼逆天的附帶效果,但也都是鋒銳無比。
戰鬥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是日後她所麵臨的險境可不是僅僅來源於戰鬥。
進入凝神境的修士,三魂七魄凝聚成神魂,想要湮沒凡人的意識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常淩雖說已經知曉這些殘魂再沒有複生的可能,這些意識也會隨著時間在無窮無儘的痛苦中消失。
可那畢竟是人的意識,飽含著他們對於生活的企盼與美好的向往,帶有著過往的記憶和對人世間的眷戀。
那是他們微弱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
常淩咬咬牙,還是盤腿坐下,識海之中的神魂伸手拿起了那光團。
拿了好一會兒,她和那光團都並沒有什麼變化。
常淩有些疑惑的問道:“我應該怎樣吸收這殘魂光團的能量?”
阿碧答道:“吃掉。”
常淩的嘴角輕微地抽動了一下,又是好一番做心理工作,才伸手捏住那光團的一角,極為輕鬆的,就撕下來了一小塊。
她抬手將這光片遞到嘴邊,剛剛張口,這光片就直接鑽進了她的口中。
她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沒什麼味道。
還沒來得及發出這句感歎,常淩的意識就有幾分恍惚。
又是層層疊疊的幻境,更準確點來說,這對於她來說是幻境,可是對於那些個怨魂來說,是他們的人生。
這次常淩隻覺自己成為了故事裡那個小姑娘,除了有些自主意識之外,都被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行進。
她曾經是元華門的弟子。
倘若常淩入門再早一點,必然是能聽說過她的名字。
是曾經的天玄榜凝神境修士裡,排名第一的存在。
這樣一個天資絕豔的少女,在眾人詫異的目光、師長的勸阻之中還是毅然決然的參與了誅魔行動,來到了幽州。
她的法器是雙刀,她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法修。
刀劍應用到術法之中,常淩倒也是第一次見到。
那兩把泛著焰光的長刀不斷地在魔修邪修的脖頸之間回旋著,點燃鮮紅明亮的火光的同時,鮮血也四下濺落。
真真是恐怖如斯。
常淩隻覺自己在同境界也算是佼佼者,可是倘若對陣這女修,如果不依靠阿碧的力量,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這樣熱烈明亮的雙刀曾經斬落了不少金丹境魔修的頭顱。
一個太過於耀眼的天才,在正道這邊視若珍寶,可是在魔修邪修眼裡就是骨中釘肉中刺。
元嬰境修士在幽州不得輕易出手,可是金丹境魔修邪修卻是源源不斷地向她奔來。
可無一例外的,都被她斬於刀下。
常淩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是她能真切的感受到這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少年天驕。
後來眼前的畫麵就是有些淩亂而顫抖,一幀幀過得飛快。
再次清晰展現在她麵前的就是荒涼大地上一處村落。
這村落規模不小,裡麵居住的儘是凡人,瞧著樣子也不像是被魔修邪修奴役,在幽州真的堪稱‘人間天堂’。
‘她’走進這村落,這裡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待人真誠而熱情。
作為自小生長在門派的修士,她對於這樣的人間煙火還是有著隱隱的好奇。
在這裡她品嘗著剛出爐的、熱騰騰的美食,因為過於燙嘴而大口的哈著氣。
她悄悄的坐在樹梢上,看著少年少女互相交換信物,許諾終生。
她看著隔壁的大黃狗不分晝夜的狂吠,看著那些凡人生活之中最瑣碎的事情。
雖說仙門眾人對她極好,可是各自本求著大道,加之刻意的‘絕情絕愛’,這些細碎的關心與愛護,真摯而熱烈的笑容,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可是這樣一個村落在幽州,終究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也許十年沒有魔修邪修發現,可是二十年呢,一百年呢?
她選擇將他們帶出幽州,同常淩不一樣,這位堪稱集宗門之力在培養的天驕,手中是有芥子空間的。
她很順利的將這村落收進了芥子空間,選擇返程。
有她在的地方,自然是不會風平浪靜的。
起先宗門也是派出了四五名金丹境修士跟隨在她身後起著保護的作用,可是她所麵臨的戰鬥,往往對那些人來說也是極為棘手的,他們不可避免的受了傷,畢竟實戰之中他們可沒有把握打敗她。
她也心疼自家這些同門,一路上找了不少理由也都將他們紛紛趕回了駐地,執意想要跟隨她的,也被她快速禦空而行而甩開了。
當然這可不是單純的心疼,作為個少年人,一次次的獲勝使得她的眼神格外的明亮,驕傲不知不覺的填滿了她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