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剛才那些熱切隻是一場幻夢。
一場平淡生活之中唯一能夠抓住的幻夢。
常淩吸了吸鼻子,在天雷淬體之後,她無時無刻不能夠清醒的感知到自身各種情感的回歸。
先前偶爾她也會害怕這會不會成為日後的她的累贅,但是她又無比的慶幸。
慶幸自己還有機會和能力去享受這些美好。
無情道就像是一種捷徑,斷絕一切的情感,心無旁騖一心向道。
可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怯懦。
他們在害怕自己會被其他情感事務分了心神,不能夠吃苦,不能夠沉浸於大道。
常淩選擇直麵這種挑戰。
她永遠都將保持一顆柔軟直白熱情的內心。
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漂亮男孩子了,無論是顧雲熙還是攝由,都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對著炎青公子說喜歡肯定是算不上的,不過這樣‘發泄’一通,整個人心情卻是舒暢了不少。
在這樣一座美麗熱情的城市裡,常淩走路的姿勢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了幾分,嘴上甚至開始隱約哼唱的先前聽來的小調。
好聽得很呢。
紅顏城的傳送法陣在城池最中央,現在正掌握在炎家的手裡。
這傳送法陣能夠傳送到九大門派所轄州域的主城,根據距離的遠近而收取不同的靈石。
每一天傳送法陣隻會開啟一次,而傳送到的地域也是不同的,一個一個城池輪著來。
常淩去打聽了一番情況之後才發現,三天之前已經開啟了一次傳送到蒼州的主城青山城的傳送。
下一次還是需要等待幾天的。
而傳送到青山城,竟然需要整整十塊上品靈石。
一般來說,如果不是特彆著急的事情,絕大多數修士是不會選擇傳送法陣的。
當然對於大多數修士來說,也許一生都沒有橫跨州域的時候。
常淩交了一塊上品靈石的定金之後,簡單登記了一下,便準備先在紅顏城住下。
她太喜歡這兒的環境與氛圍,也就沒著急去客棧住宿,而是沿著大街小巷一點點的走動著。
紅顏城街邊的商鋪也是同其他修仙者居住的城池有所不同,各式各樣的東西都逃不開精美,常淩還是穿著先前在百花城買的精美衣衫,才沒在這精致美麗的街道之上顯得太過於顯眼。
她先前從來沒注意過這些‘身外之物’,甚至在經曆過的絕大多數教育之中,這些東西都是低俗的應該摒棄的,可是常淩能夠輕易的發現自己的喜歡與雀躍。
每一個人都是多元的,一個醉心於劍道麵容清冷的女修,也可以是個喜歡穿大紅色帶亮晶晶的簪子的小女孩。
沒有衝突與高低貴賤之分。
一個成熟的健全的人,應當做到的不是肆意批判同自己不同的,而是即使她不能夠理解他人的想法與選擇,仍然支持。
常淩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下其餘州域那些所謂的禮義。
常淩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條看起來格外特殊的街道。
這兒旁邊的各家‘商鋪’都散發著好聞的香味,精美的樓閣之上三三兩兩的站著漂亮女子或是男子。
一個個走在下麵的修士,似乎整個眼珠子都凝在那些人影之上了。
常淩向前走了幾步之後,才勉強反應了過來。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花樓這種東西她先前也隻是在凡人居住的賀州見到過,青州那樣的魚龍混雜之地都沒有,沒想到在這倒是漲了見識。
街旁的那一個個男修女修大多都是有修為的,開脈境居多,凝神靜也有不少。
仔細看來,也是同凡間的花樓又所區彆,這兒的修士大多隻能夠陪著客人喝喝酒聊聊天,甚至有的還在探討修行方麵的問題……
常淩被人流裹挾著,不知不覺間朝著一個方向一點點的走去。
“快快快,江寧公子要出場了!”身後的人細細碎碎的交談著。
言語之間是難以掩蓋的雀躍。
男男女女都朝著一個方向不斷地擠過去。
常淩也是起了湊熱鬨的心思,任由人群帶著她朝著那燈光明亮的樓閣走去。
高高的舞台被架在半空之中,四處都飄落著層層疊疊各種顏色的彩綢。
隨著咣咣幾聲鑼響,隨風飄動著的彩綢一下子都停頓了下來。
原本還喧鬨著的人群似乎也被莫名的力量封禁了,一個個都屏息凝氣安靜得很。
舞台之上一下子燈光大亮。
一個帶著半臉麵具的少年緩緩地走上了台。
雖然隻露出了半張臉,但是那細膩地皮膚高挺的鼻梁上挑地眼睛,無一不在訴說著這到底是怎樣的絕色。
這半張臉對於常淩來說太過於熟悉了。
甚至她還短暫的恍惚了一下。
就在她愣神的空擋,台上的少年開口了。
他的聲音還有幾分少年人的清亮,又帶著絲絲縷縷的沙啞,一字一字,聲音靡靡。
“上次我們說到哪兒了?”少年開口發問。
台下人七嘴八舌的開口了:“元華門強迫那些凝神靜修士立下了天道誓言!”
“他們要抽乾這些修士的修為靈力甚至精血!”
…………
不就是個美人嘛,尋常的美人在這紅顏城,哪兒會有這樣的呼聲。
還不是因為這美人口中吐露著的那些機密嗎。
上次這江寧公子僅僅隻是開了個頭就匆匆下台了,這次再由他上來,台下眾人可是豎起了耳朵準備聽那些個名門正派的醜聞。
因著合歡宗和整個邰州的行事風格,他們在天玄大陸之上的聲譽也差勁的很。
任由那些故作高高在上模樣的修士批判,他們也是鼓了一肚子的火氣。
這樣的秘辛流傳出來,一時間竟然沒人想要上前去阻攔,誰都想看笑話。
那些個清冷高傲的修士的皮囊之下,又是怎樣的一副醜惡嘴臉啊。
少年輕輕的抬起手示意台下的眾人安靜下來,然後他便笑了笑,接著開口道……
他剛剛開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口,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他整個人被人淩空提了起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剛才那絕色的少年身影消失不見了。
隻餘下各色的彩綢在空中不斷地招展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旖旎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