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為那樣多的人,同外來人交涉,離開這兒去更遠的地方同更多人交談。
也許是問路,也許是做生意,還有很多很多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理由。
如此的有趣,如此的熱鬨。
他們平等而歡快的交談。
再然後……
即使是天地生養的生靈,殺戮過多也是會遭到天罰的,上天偏愛於他,不代表他可以為所欲為。
忘了在操控了多少人之後,他遭到了天雷。
幾道粗壯的雷打下來,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打散架了。
失去了對那些人的操控之後,他們猛然回神,已經忘卻自己先前被操縱時的舉動,猛地一拍腦袋各自回到各自的軌跡之中去,沒有人會顧及他。
他的境遇同先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從來都沒有得到任何的改善。
沒有人喜歡他,沒有人真正想要同他這虛假皮囊之下的冰冷靈魂相交。
勉強挺過天雷之後,他也厭倦了這樣虛假的生活,他也規規整整的學了一段時間做人,可是恣意地本性往往讓他在無意之間就暴露了。
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
太累了。
後來他經過很多年的遊蕩,已經極為強大,索性直接占了個山頭,不斷改變著其中的環境,緩慢經營著。
天地之力不斷地減弱著,對於他的限製也是越來越小,一年年過去,越來越多的修士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不斷地為他講述著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酸甜苦辣真情人生。
白霧講述這一切的語氣極為平靜,隻是時不時的在某些特定的語句後麵附上個有些僵硬的苦笑。
太過於顯眼以至於常淩想要忽視都很困難。
白霧有些懊惱的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學的還是不怎麼相像,倒不如你。”
“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怎麼做到壓抑自己的天性,虛偽的笑,說些虛假的話……
常淩瞧著他困惑的樣子,苦笑了一聲開口道:“因為我本來就是如此。”
我是人,是這片天地之間極為弱小的生物,偏偏還是個掌握一點點實力之後最先將矛頭對準自己的同類的生靈。
白霧頗為怪異的看了看常淩。
“你莫要當我是個傻的,你又不是人,除了我們這一族,還有誰能夠掌握分魂?人?斷不可能!”白霧篤定的說。
“你莫不是在人間待久了,你真是受苦了。”他上前一步,伸手揉了揉常淩的頭。
明知道情緒思維有可能被操控,常淩還是貪戀這片刻之間這手掌傳來的溫暖。
其實白霧的手並不溫暖,沒有實體的生靈又怎麼會有溫度呢。
在他觸碰到常淩的時候,二人同時反應了過來。
有實體有溫度,常淩如此孱弱根本無法操控他的感官,那麼唯一的答案……
“難不成我們這一族竟然還可以和人通婚?你竟然還是個混血!”白霧的眼睛微微的睜大了些。
他臉上的憐憫怎樣也掩蓋不住。
混血的話,豈不是要比他還可憐一些。
沒有強大的實力,還要受到著雙重身份的困擾。
一麵生活在凡人的世界之中,堅信著自己可以融入他們,一麵又發現自己的異常,稍有不慎就會被當坐異類。
怪不得常淩一直堅信自己是個人,在那凡世生活了這麼久,敏感的身份加上自我催眠,難怪。
看著滿臉憐憫的白霧,常淩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些年見識太多了,導致白霧自以為對人性思維都有了極深的見解,麵對‘同類‘他也不好時刻深度監視,隻能勉強感受著麵前的常淩有沒有劇烈的情緒波動加上一些自己的猜測。
他不覺得自己會猜錯。
事態朝著逐漸詭異的方向發展,常淩也徹底放棄了糾正的念頭。
麵前這白霧就像是胡攪蠻纏的小孩,非要讓人認同他。
即使在塵世之中經曆了那樣多的磨難,這些年過去,他還是同最初一樣天真任性,赤子之心。
這就是先天生靈。
這樣的心性,讓他們終生都不會遭受到心魔的侵擾。
而且他們天地生養,同天地同壽,幾乎隻要不斷地活著,修為實力就會不斷地增長。
多麼令人羨慕。
而她,卑劣的凡人,在這種情形之下,始終是沒有勇氣承認,我才不是你的同類或者是個混血,僅僅隻是因為功法而已。
在確認完了常淩的身份之後,白霧像個循循善誘的長輩,帶著常淩向前走,也是顧及到了她一半人類的身份,沒再讓她看那些個神魂,反而是他自己不斷講述著。
他活了太久太久的時間,有太多話想要說了。
常淩笑眯眯的聽著他講述,心還是隱隱的刺痛。
這都是彆人的故事,都是死在白霧手上的修士的故事。
在這件事情中,沒有人是無辜的。
無數人曾經對白霧造成了傷害,後來他也傷害了很多人。
因果循環,莫不如此。
可是白霧,因著身上纏滿了業障,他隻要一離開自己盤踞經營了多年的五良山就會被天道發現,立刻就會遭受天罰。
天地給予了這些自己生養的孩子無限的寬容與照料,在他們犯錯時,也會受到格外嚴重的懲罰。
即使是現在孱弱的天玄界天道,瞧著白霧出去,怕是拚勁所有的力氣都要將他滅殺。
他們都是一脈相承的赤子之心快意恩仇。
瞧著麵前絮絮叨叨講述的白霧,常淩不由得微微的歎了口氣。
他從未對她出手,甚至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關切與暖意。
她能夠成為先動手的那一個嗎?
…………
白霧帶著常淩走的飛快,五良山並不算大,白霧也沒什麼操縱空間的能力,常淩先前瞧見的景致其實不過是個過於真實的幻境,常淩至今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一腳他進了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