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淩的這些陪練都是跟著她的實力境界來的,在她沒有下一步體悟或是進步的時候,這老者是斷然不會出手攻擊的。
連打鬥都不需要,常淩在這似乎無休無止的追尋之中就已經體會到了無儘的壓迫。
差距就這樣赤裸裸的擺在她麵前。
元嬰境下品修士她對付起來都這般費力,當她走出五良山,走到漩渦的中央,又該如何自處呢。
剛剛結束了一場戰鬥,常淩筋疲力儘的靠在一旁,默默的回想著剛才的‘戰鬥’過程。
想著想著,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又在白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的時候陡然被拉回來。
“你為什麼不控魂呢?”白霧有些詫異的問道。
“控魂?”
白霧扯了一抹有些邪性的微笑,幽幽的說:“就是將你的神魂話坐無數的細絲刺進他們的識海,牢牢地纏繞住他們那肮臟孱弱的神魂,然後,隨心所欲的操控。”
常淩感到一陣惡寒,這就是漫山遍野屍骨與殘魂的由來吧。
魘一出生就具備的天賦能力。
瞧著無動於衷的常淩,白霧撇撇嘴。
有力量不用,才是最大的浪費與罪過吧。
過了好一會兒,常淩才有些乾澀的問道:“白霧,你為何要操控他們的魂魄呢。”
白霧一愣,麵上僵硬了一下,很快就隨意的說道:“誰讓他們曾經那般對我。”
“你明明清楚,這些人都不是對你口出惡言或是揮舞拳腳的那些,而即使是那些人,他們也早就遭到了應有的懲戒。”常淩冷著臉說。
常淩想,作為天地生養的生靈,在這天玄界,白霧可以得到的可以說是親兒子待遇,那些個曾經傷害他或者妄圖傷害他的人,在後續的生活修練當中,總會不經意間就遭受天罰。
天道何嘗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永遠是個乾乾淨淨的生靈,他願意替他去懲戒。
隻是這樣後置的保護,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於是很多年以來,白霧不明白,倘若天道真的眷顧於他,那樣對於一個初生生靈近乎於慘烈的打擊為何會不偏不倚的降臨到他身上。
他在一條不歸路之上走出了老遠,才看到所謂的‘父母’給他討要遲來的公道。
白霧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想是他顧及常淩的人類身份,才會這般說的吧。
所謂的仇恨,鮮少有人會因為螞蟻咬了自己一口就記恨一輩子吧。
當年那些事情也就在他少年時期讓他掉幾滴眼淚,這麼多年過去,他曾經以為自己會銘記一輩子的惡毒言語和那些人的麵龐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畢竟他的一輩子實在是太長了,那些人憑什麼能夠掀起波瀾。
至於以後很多年,他隨意的對彆的生命生殺予奪,不過就是個看心情的事情。
無聊了,就抽上個魂魄,讓他們講講故事。
開心的時候,也抽出些魂魄,‘分享’快樂。
這才是他諸多行為的理由。他眯起了眼睛,在心底重複著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的。
…………
在常淩到來之前,他已經幾乎沒有‘人’這個概念了,似乎世間的一切都可以簡單地分為,有趣的和無聊的。
他已經被限製在五良山之中好久,隻能操縱著曾經的那些魂魄勉強去外界看看,他在漫長的孤獨之後,終於再次遇上了個有趣的靈魂。
即使是同類,先前素未謀麵又多年未見,能有什麼感情呢。白霧在心底嗤笑一聲。
他可以輕易的將她困住,所以也不急於控魂,等著她壽元耗儘,他再將她拉出來,同他一齊獲得另類的永生。
多好。
白霧似乎能想到未來的許多年,有著生機和樂趣的五良山,這下嘴角不禁帶上了一抹笑容。
常淩一看就知道麵前這人並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她長呼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在塵世的話,白霧可以稱得上是個十足合格的壞人。
他壞就壞在,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所作的事情是一件壞事。
她沒有任何再同白霧交談的欲望,她閉上了眼睛,端坐著開始調息。
一個天真的人不諳世事還好,可是白霧偏生對世間的一切都有最精準的洞察。
常淩的變化他自然是察覺到了,他撇撇嘴,整個人瞬間化為山林間的一陣霧氣,一下子就消散了。
白霧賭氣的後果是,常淩接下來一個月都沒有元嬰境的陪練了。
白霧不加掩飾的心思太好猜了,常淩也沒擔憂過他哪天會突然同她為難,這種事情就算是常淩擔憂也沒有用,畢竟她現在的生死境遇可都寄托在白霧隨意的想法之上。
這就是弱者,束手無策,任人宰割。
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俯下身段好好的去哄哄白霧。
這個道理常淩自然是清楚得很,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白霧身上的氣質帶動了她身上為數不多的少年意氣,在堅定認為自己正確的情況之下,真是做不到腆著臉求和。
於是常淩度過了這一路以來少有的自在無憂的一個月。
她在偌大的五良山儘情的奔跑,往往不使用靈力功法,尋覓著山間的小道來回奔走。
有時她會悄悄跟在阿碧身後,看著小狐狸宛如初生的孩童一般,對周圍的一切都有著探知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