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種種神異悄然退卻,沒有了虛空鎖龍陣的束縛,萬年深海魔鯨龐大的身體頓時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起伏不定的海麵之上。轟隆巨響中,濺起無數水花。
惟有那道長達百米的金銀色槍影仿佛從遠古時代就屹立於此,亙古不絕。槍尖指向海麵,就像是神祇在裁決著這片神罰之地的罪惡。
海麵上波濤洶湧,隕落的深海魔鯨隨之起伏不定。漆黑深邃的光暈在其本體上方凝聚,一圈黑色光環漸漸浮現而出,散發出陣陣恐怖凶威。
即便是已經身隕,萬年深海魔鯨留下的魂環也殘留著它生前的幾分凶厲。
這可是在如今魂師界中已經極少見到的萬年魂環,更彆說是來自於萬年深海魔鯨這種最頂級的超級魂獸。就算是封號鬥羅級彆的強者,恐怕都要為之垂涎三尺。
這種層次的魂環對於魂師的增幅遠非尋常的萬年魂靈所能比擬。
另一邊,鬱南淵體內的魂力已經嚴重透支,甚至無法再維持虛影神槍的存在,從天空中直線墜落。
“嚇嚇——”尖銳的嘶鳴聲響起,銀翼破虛蛇穿過空間裂縫,用碩大的三角蛇首托住了鬱南淵的身體。它全身棱角分明的細密鱗片豎起,引得周圍的空間共鳴,蕩漾出層層虛幻的銀色光幕。身後兩對透明的光翼舒展開來,從中穿梭而過。
憑借著銀翼破虛蛇一族的天賦能力虛空萬象,銀翼不需要鬱南淵的魂力支撐,也能夠單獨行動。
鬱南淵麵部朝天地落在銀翼身上,四肢張開,毫無形象地喘息著。他全身脫力,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但臉上卻是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暢快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
相比於剛才遭遇的生死危機,他更加厭惡那種自身能力不足的無力感。
滅殺那頭萬年深海魔鯨帶給他的不是所謂的成就感,而是證明他距離完成自己的執念又更進了一步。
從年幼之時開始,因為成長的環境和經曆,鬱南淵習慣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這還是他第一次肆無忌憚地在其他人麵前開懷大笑,和他以往沉穩溫和的性格有著相當大的反差。
不過壓抑這麼多年,他確實需要一個宣泄情緒的機會。
牧野並不知道鬱南淵的內心究竟背負著多麼沉重的執念,但在他看來,鬱南淵的表現完全在情理之中。
以五環魂王修為滅殺萬年深海魔鯨,這難道還不足以自傲嗎?
彆說是他,就算是本體宗的曆代宗主乃至於現如今當代魂師界第一人擎天鬥羅雲冥,在魂王修為的時候都絕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濺起的海水飄灑落下,宛如無聲細雨衝刷著鬱南淵的麵頰。在他的視線中,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從虛空中跨出,步履平穩地一步步向他走來。
那道身影高約兩米五,不似正常的人類身高。籠罩全身的暗金色光芒徐徐褪去,露出了牧野的麵容。
牧野先是看了鬱南淵一眼,目光隨即又落在了那道仿佛烙印在虛空之中的驚天槍影之上,喃喃自語道。
“時空之力……”
從遠古時代至今,具備空間屬性和時間屬性的魂獸和魂師雖然數量極其稀少,但也不是沒有存在過。可觸及過時空之力的,唯有萬年之前那位在大陸十大凶獸中排名第二的邪眼暴君主宰邪帝。
因為時空之力的層次,根源上就要淩駕於另外的七種元素屬性力量,隻有真正的神祇才可能將其掌控。
全身的精氣神傾瀉一空,鬱南淵自然顧不上去揣摩牧野現在的想法。雙眸緊閉,待體內的魂力和精神力稍微恢複了一些之後,又召喚出了邪眼暴君魂靈。
萬年深海魔鯨的魂環蘊含著驚人的靈魂怨念,對於純正的精神係邪眼一脈來說,可謂是絕佳的大補之物。
金銀色的眼瞳虛影在鬱南淵的頭頂上發閃爍,而它那軟趴趴的觸手則是介乎於虛幻和實質之間,纏繞住了深海魔鯨的本體。魂環中蘊含的能量以這些印刻著晦澀金色紋路的銀色觸手為介質,被邪眼暴君儘數吞噬。
魂靈的力量反哺自身,鬱南淵重新睜開雙眼,眼眸中的光彩總算是不再像之前那樣暗淡失神。銀翼破虛蛇和邪眼暴君兩大萬年魂靈環繞在他的身邊,氣息微弱之際又不失少年天驕的意氣風發。
“牧野宗主,我應該算是通過了本體宗的考驗吧。”
“我既已答應過擎天鬥羅便不會食言。”牧野懸空俯視,看著麵帶淡淡笑容的鬱南淵,嘴角牽動了一下,表情僵硬地說道。
驚才絕豔的鬱南淵和他們青黃不接的本體宗年輕一輩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嘲諷。此時心中的滋味恐怕也就隻有他自己能夠體會了。
堂堂本體宗宗主,牧野到底是展現出了應有的氣度,隨後用平淡的語氣闡述了本體宗修煉方式的殘酷性。
“我不得不承認,你雖然是器魂師,但卻用事實證明了確實適合修煉我本體宗的秘法,也具備完成武魂二次覺醒的所有條件。不過武魂二次覺醒的根本在於一次次絕境後的重生,徹底激發出人體隱藏的潛力。之後的特訓隻會更加危險和嚴苛,在這個過程中,你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最終成功亦或是失敗,同樣在於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