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什麼退路可言?”
儘歡有些痛苦的閉口了閉眼睛,隨後雙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太陽穴。
她的聲音輕得下一秒便融化在這冰涼的空氣之中。
“竟沒有想到,一晃便是五百年過去了。”
白音姑姑微微歎口氣,眼底有幾分酸澀的霧氣,“這五百年來我每每入睡便聽見阿笙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喚我娘親。”
說到這裡白音姑姑哽咽了一下,“她死的時候不過幾歲……”
儘歡微微笑了,眼底卻有淚痕,“阿笙最喜看花燈。以前小的時候總是吵著鬨著要我帶她去凡間遊玩。尤其是上元佳節之時,她更是時時來嘮我。她總是問我,姑姑我們什麼時候去看花燈?她六歲那年,我悄悄帶著她出了紫明宮。我還記得你和兄長滿世界的找她,結果最後卻在一艘畫舫上找到我們。”
白音姑姑微微一笑,似乎回憶起了很久遠的時光。
“阿笙喜歡家裡有很多人,跟他爹爹一樣愛熱鬨,是個閒不住的。她當年就死在我懷裡,臨死的時候被紫明宮的火燒得皮膚潰爛,屍骨枯焦……”
清淚“滴答”一聲,手上一重,儘歡輕輕覆蓋在白音姑姑的手上。
她輕輕一笑,眼神之中卻是一片冰涼的堅決,“音姐姐,為了阿笙,我一定要報仇。”
白音姑姑道:“那你想怎麼做?”
儘歡綻開笑顏,猶如窗台上的玉蘭一般柔美,她的眉,她的眼,儘在昏暗的陽光之下,顯出幾分清冷之感。
恍惚間白音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紫明宮。
靈汐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就連路過的牛鬼蛇神都要停下腳步,多看她一眼。
她當年是何等的風姿。
傳聞她的發猶如海藻一般柔軟,眼睛像海水一樣湛藍,身段如蒲柳一般盈盈。傳聞隻要她落淚滴金,聲如海妖,這世間的女子,不及她一半風華。
她笑得猶如當年一般純碎而柔美,手落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輕聲道:“這孩子三個多月,快要成型。他是元朗的骨血,叫兩生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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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沒忍心,爹爹晚上借口有友人相約,隻留下了阿姐和娘親。
阿姐早早的就找到了儘歡,將她接到狐狸洞裡來住。
月圓之時,儘歡便聽見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她聞見那熟悉的香氣微微睜開眸子,剛好看見元朗在她眼前化出身形。
元朗修為甚高,向來來去無聲,可此番卻被儘歡聽到了動靜,想來傷得不輕。
抬眸,看見元朗略蒼白的臉色。
他整個臉通透如玉,透著病態的青白,一縷青絲斜斜垂下,添一抹頹態的絕美。可他身上,卻再不見最初的清冷孤絕之感。
見儘歡盤腿坐在床上,元朗微微一愣,“為何還沒睡?”
儘歡下床,她如今有些顯懷,動作顯出幾分笨拙。元朗忙迎上去,見儘歡笑意盈盈道:“我在等你。你今日去了哪裡,為何發雷信讓我回青丘求爹爹辦婚禮?”
儘歡滿臉愁容,又繼續道:“這般大張旗鼓,難道就不怕天庭追究下來?”
元朗笑得溫柔,見她赤腳,便用手握住她冰冷的腳,一麵笑道:“我今日去和天君說清楚了,天君默許了你我的婚事。”
儘歡驚訝道:“怎麼會?天庭戒條森嚴,為何會允許……”
元朗一邊將她的腳塞進被窩,一邊笑著盯著她道:“狐狸,你可願意隨我去蠻荒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