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全部都被砍下了腦袋。一刀致命,乾脆利落,可見下手之人無半分猶豫。
饒是殺過許多人的天笑,此刻看著眼前屍首分離的群妖們,一時也有些不適。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隨後隻覺喉嚨上湧出一陣腥甜。
她險些吐了一地。
而儘歡,就這麼站在她的麵前。
風姿綽約,衣帶飄飛,白色的衣裙之上,半點血跡也無。
儘歡轉過頭來,半張臉隱在陰影之中,緩緩道:“阿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該走了。”
阿姐就這麼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仿佛再也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這一刻她心裡清楚的知道,曾經那個在青丘裡無憂無慮的小狐狸儘歡已經死了。
恢複記憶的那一刻,儘歡就已經死在血海深仇之中。
阿姐本來想說些什麼,可是她隻是蠕了蠕唇,什麼都說不出來,正在出神之間,餘光一瞥看見儘歡已經向荒蕪深處走去。
天笑急忙跟了上去。
這荒蕪裡除了漫天的黃沙,便是戈壁,氣候極其惡劣。
竟是許久也不見活物。
他們二人走了許久,方才在戈壁灘中找到一處洞穴。
此處不遠處便是湖泊,隻不過那水卻是黑色的,偶有水鬼浮出水麵休憩。纏繞的枯枝水草之下,隱藏著黑色的人頭,看上去分外駭人。
好在儘歡修為高,並無人敢來騷擾,這洞穴勉強算是容身之所。
天笑不知道自己落入這蠻荒之後,以後的路該去往哪裡。
從現在開始,他們便要在這裡生活下去,至少要等天庭忘了這件事之後。
也許是永遠。
天笑手腳勤快,在附近逛了一圈,找到了一些破布,將這山洞裝飾了一番,勉強算是有個家的樣子。
夜漸漸黑了。
天笑和儘歡兩人合衣躺下。
儘歡用法術點燃了一堆火,經久不滅,劈裡啪啦的燃燒聲中,儘歡背對著天笑,隻是望著外麵的夜空發呆。
不遠處,有狼嚎之聲。
天笑躺在她身邊,怎麼也睡不著。
許是蠻荒過於陰冷,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天笑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她坐起身來,見儘歡就那麼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神思恍惚。
她微微歎口氣,心頭有酸澀湧了上來,輕聲道:“儘歡,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今日我手刃仇人,應是大快之事,我為何要哭?”儘歡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眼底清冷,“隻可惜沒酒。”
阿姐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酒饢,“我這裡還有半壺,是從婚宴上偷的。”
聽到婚宴兩個字,儘歡微微有些失神。
天笑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連忙取下了酒囊,遞給儘歡,“給你。好好的大醉一場,明天起來就會什麼都忘了。”
儘歡壓低了唇邊苦澀的笑意,點了點頭,隨後仰頭一飲而儘。
她從來沒有覺得酒是這麼辛辣的東西。
從喉間灌下去的時候,像是有無數把刀子在割自己的五臟六腑。
第二口下去的時候,心頭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燒。
阿姐在旁邊拍著她的背道:“彆喝這麼急。”
可儘歡哪裡聽她,隻三下兩下便將滿滿的半壺酒給灌了下去。
沒過多久她便覺得四肢發熱頭腦不清,身體輕飄飄的。
似夢似醒之間,她仿佛看見了元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