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冰天雪地,鐘山之頂。
燭龍的雙目,猛然睜開!
那一瞬間,無比恐怖的可怕威壓一瞬間鋪天蓋地,碾壓而下!
轟隆隆!
好似整個鐘山都在瘋狂顫抖,似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凶威!
燭龍……亦或者說,那掌控了燭龍的存在,在知曉了一切以後的憤怒,讓他操控的燭龍之軀已難以控製自身的力量,既然已是……恨之入骨!
——這般憤怒,當然不僅限於餘琛毀了黜武法鏡,讓他的截殺再一次挫敗。
更重要的是……原本臨門一腳的天舟計劃,竟在半隻腳踏入那名為成功的門扉時,被硬生生踹了出來,砸進了失敗的深淵泥潭裡!
而先前,諸多殘黨一直以為,罪魁禍首就是那不知為何醒來的“太初”。
所以儘管憤怒不甘,卻也隻能認了。
畢竟從“太初”誕生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們大源一脈和對方就已經是不死不休!
但如今方才知曉,那無比恐怖的太初在天舟之戰中竟也隻是……一把刀!
而那真正的操刀人,卻是三界的一個混賬土著!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好似發誓那般,低沉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鐘山之頂!
甚至似乎是因為情緒波動太過劇烈,燭龍的腦袋之上,一頭半透明的“蟬蛹”都已顯化出來,一雙金銀重瞳的雙目當中,充斥著刻骨的仇恨!
——天靈蠱母蟲!
正是掌控了燭龍魂魄和意識的罪魁禍首!
而在燭龍的背後,一尊渾身乾枯,好似乾屍一般的瘦削的身影,也緩緩走出來。
他身穿那黑色的長袍,樣式怪異,看著像袍,但仔細一看卻並不屬於三界的任何裝扮。
渾身的肌膚好似腐朽的老樹皮一般,猙獰可怖,唯獨那雙金銀重瞳的雙目,綻放無窮無儘的恐怖神光!
他睜眼,看向燭龍頭上的天靈蠱,眉頭一皺,就好似對仆人或下屬說話那般:“天地之炁……為何停了……天舟核心……還差一點……便能修複……”
天靈蠱連帶著燭龍的肉身,猛然一顫!
將所有的一切,儘數告知。
當聽聞有入侵者順著燭龍世家的“龍脈”前來之時,當聽聞一波又一波的截殺都儘數失敗之時,當聽聞造化神偶崩潰之時……
天靈蠱無比憤怒和驚恐地講述這一切,那蒼老乾枯的身影都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動容”,臉上神色無比平靜和淡然,好似在聽聞彆人的故事一樣。
直到當天靈蠱講到黜武法鏡的崩潰以後,他才眉頭輕輕一皺,旋即好似釋然那樣,搖頭道:“罷了,黜武最後的價值也用儘了,毀便毀了吧。”
緊接著,似是隨口問道,“但……法鏡因何而毀?”
這話一出,天靈蠱好似是承受著莫大的壓力一般,甚至其掌控的燭龍身軀都瘋狂顫抖戰栗起來!
躊躇與猶豫了良久,方才在那乾枯身影有些不耐的神色中,不敢有任何隱瞞,顫抖著聲音道:“冕……冕下……黜武法鏡因為無法演化那土著的複仇亡靈而自行……自行崩潰……”
那乾枯的身影,眉頭緊皺。
刹那之間,一股無窮恐怖的可怕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鐘山!
——他僅是眉頭一皺,那股恐怖的威壓便已超越了先前天靈蠱操控的燭龍之軀盛怒之下的威勢!
“這新生的世界……還有這般存在?”他緩緩開口,“黜武雖平庸,優柔寡斷,但也是道尊之體……他的屍骸煉製的法鏡……除非是同為道尊的亡靈……否則都能演化出來……但吾先前早已知曉……這新生的世界應當沒有道尊是彆人直接或間接殺死……”
喃喃嘀咕之間,他看向天靈蠱,淡淡一眼,便讓天靈蠱渾身上下瘋狂戰栗,趕緊道:“是……這新生世界是沒有這般亡靈……但……但……離天和聖歡冕下……”
轟!!!!
那一瞬間,整個鐘山,崩開無數裂紋!
鐘山說是山,當方圓之遼闊,經緯之偉岸,其實早已不亞於一方小的天地世界!
但就在方才的那一刻,鐘山上下,所有生靈,都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一股……驚駭欲絕!
就好似……大難臨頭!
那些盤膝坐在地上,吐納天地之炁,為修複日晷出一份力的燭龍族人們,同時睜眼,臉色蒼白,渾身戰栗!
天靈蠱作為那乾枯身影的仆人,也是渾身抖如篩糠,但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
“太初……太初是被他喚醒……吾族的一切……都是他告知太初……冕下……太初隻是刀……而他是……操刀之人……”
轟隆隆——
話音落下,鐘山更是不堪重負地顫抖起來!
幸虧在那力量徹底崩碎的前一刻,那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瞬間收斂,要不然整個燭龍世家,恐怕就要瞬間覆滅!
沉默。
死寂。
針落可聞。
每一秒,在天靈蠱看來都好似無比漫長,度日如年!
他甚至不敢有任何一點兒抬頭的舉動,去看那位作為掌舵人,軍團大將和曾經的道尊的“冕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天靈蠱的時間概念已經在極致的恐懼之下,失去了運轉,所以他也不知曉究竟過去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間,也許已是幾個時辰。
但就在這般煉獄那樣的煎熬中,他終於聽到了聲音。
“好。”
輕描淡寫。
雲淡風輕。
平靜無比的回應,沙啞,沉悶,回蕩在天靈蠱耳旁。
聽不出任何一點兒情緒的波動。
但在同冕下冥冥相連天靈蠱看來,他卻是已經能夠感受到那股……熊熊極致的恐怖怒火!
無窮無儘!
“吾已……恢複一些……修複日晷之事……交給吾……”
那蒼老乾枯的身影,臉上仍是平靜,聲音也是淡然,吩咐道:“你去……將他們捉回來……”
在前幾次的截殺中,天靈蠱早已知曉對方並不好對付——特彆是那頭恐怖的古神巨獸,擁有在天人境界中都算得上恐怖的戰鬥力,加之其野蠻而暴虐,恐怖無比。
哪怕是擁有燭龍之身的他,也不一定能夠將其戰勝。
但此時此刻,他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瘋狂點頭應是!
——去了,不一定能夠戰勝對方,甚至可能被對方打敗殺死;但繼續留在這兒,留在這位看似雲淡風輕毫無情緒的陛下身旁,說不定下一瞬間,便會被對方一個念頭瞬間碾死了去!
於是,躬身告退,轉身就走!
但就在那一瞬間,那蒼老乾枯的身影突然開口:“等等。”
瞬間,天靈蠱渾身戰栗,瑟瑟發抖,直接就跪了下來!
撲通一聲!
“冕……冕下……”
他剛欲說話,對方便手腕兒一翻,取出一件事物來,交給他。
天靈蠱瞬間渾身一鬆——差點兒以為冕下要先將他處死了。
原來並非如此。
他抬頭一看,準備接過來那件事物。
但就在那一瞬間,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好似是見了什麼恐怖之物那樣!
“冕……冕下?”
那乾枯蒼老的身影也不再說什麼,隻是強調了一句。
“吾……要他們活著。”
“是!”
天靈蠱操控的燭龍之身朝著接過那事物,沿著龍脈,跨越虛空,遠遁而去了。
說起來是要去捉人,但更像是……逃跑那樣。
撒丫子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