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我自己的話,當然是沒有任何把握的,所以……要找一些幫手。”餘琛打斷了他的話。
“幫手?”李元清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兒,腦子裡閃過一張張麵孔,一個個身影,一則則情報。
然後……沒想出來。
倒不是因為太複雜了。
而是太簡單了。
能夠對抗道尊的,說白了也就帝主。
但這會兒鎮元子沉睡,張百忍不知所蹤,甚至哪怕再把思維發散一點——考慮那回歸正體的古仙王……
一共也就仨。
倆人來不了,一個是死敵。
還有啥幫手?
“喂!我知道你,或者說你們在看!”
猝不及防的,餘琛突然大聲開口:“但看了那麼久,好歹也現身幫幫忙啊!畢竟這次我要真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李元清一驚!
下意識警惕起來!
誰?
誰在看?
呼——
一陣風吹過,毫無回應。
“老爺?”李元清茫然。
“啊,猜錯了。”餘琛拍了拍腦袋,轉身回了屋去。
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李元清和石頭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乾什麼,又在準備什麼。
總而言之,一直過了十天。
餘琛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
甚至讓一直觀察著天葬淵的天機閣人們都懷疑——這位酆都大帝是不是臨陣退縮了?
但仔細一想,似乎也不太可能。
他若是不願,直接推脫便是了。
沒必要搞這麼一出。
天葬淵上,李元清也摸不著頭腦,他壯著膽子敲開門,卻見餘琛臉色蒼白得可怕,眼眶深陷,眉目黝黑,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
“老爺?”李元清大驚。
“慌什麼?做了些準備而已。”餘琛擺了擺手,站起身來,走出房。
“老爺……時間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了……”李元清提醒道。
——那兩位道尊給的時限是一個月,讓餘琛在一個月內找到他們,要不然究竟殺死姬天明。
“唯獨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擔心的。”
餘琛望著落下的夕陽,搖頭開口道:“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不是姬天明,不是東荒人界,而是我——所以在我真正去到他們所在之前,他們不會有什麼動作。
他們想讓我找什麼線索,我偏不——請君入甕,怎麼著也要請不是?我要他們……自己來接!”
李元清沉默。
又過了五天。
就好像回應餘琛的話那樣。
五天後的一個深夜,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走上了天葬淵。
來到葬宮門口,他摘下了兜帽。
那一瞬間,好似有所感應一般,轟隆一聲,門開了。
餘琛和李元清還有石頭,同時站在門口,望著那不速之客。
“你……當真沉得住氣。”
來人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平平無奇,屬於扔進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那種。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雙金銀二色的重瞳。
——大源餘孽。
毫不掩飾地出現了。
另外,倘若是姬天明在場,他定然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當初冒充“陳長老”那個家夥。
李元清神色一變,已做好了戰鬥準備!
石頭見狀,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同樣也是向前踏出一步,滾滾如雷的恐怖氣勢一瞬間爆發,衝天而起!
“等等。”
餘琛裡擺了擺手,攔住他們,向前走出一步,看著那中年男人:“終於忍不住了了麼?你們。”
“倒不如說,你太能夠忍了。”那中年男人的金銀雙瞳當中,充斥著濃濃的仇恨,毫不掩飾。
——倘若目光能夠殺人的話,恐怕餘琛這會兒早就已經被碎屍萬段了吧?
餘琛聳了聳肩,“你們的目的是我,但那兩個家夥又進不來人界,所以隻有我離開人界,去到他們那裡,他們才能大施報複——既然如此,我急什麼呢?倒不如說,我還是低估了你們,我原本還以為你們能忍到至少第二十九天地時候才親自來接我呢!”
“兩位冕下說得沒錯,你果然狂妄自大,又……罪該萬死。”
那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道:“——大源之敵,吾為奇門道尊座下辰巳,奉兩位道尊之命,前來迎接。”
餘琛沒說話,隻是盯著這個男人。
彼時彼刻,這個自稱辰巳的大源餘孽在說完方才的話以後,那眼中的怒火和仇恨暫時被壓製,卻而代之的是……殘忍。
那種感覺,餘琛可是相當熟悉。
——他以前報仇的時候,在折斷對方的四肢之前,盯著對方的眼睛時,就是這種殘忍。
“老爺,我不喜歡他的目光。”李元清心頭有股不祥的預感。
“俺也覺得他很欠揍!”石頭說不清道不明那股感覺,但同樣感到不舒服。
“請不要誤會,雖然吾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那辰巳開口道:“但吾今日來意,隻為迎接。”
隻是說話之時,他眼裡那殘忍的光,更加……明亮。
甚至渾身都顫抖起來。
說話之間,他手腕兒一翻。
一枚臉盤子大小的灰白色圓盤落在手中,向天上一拋。
那灰白色圓盤滴溜溜旋轉之間,迎風見長,很快化作一方巨大的圓台,橫亙在天葬淵上。
矗立不動。
“這是奇門道尊冕下心血來潮之造物,一旦開啟,可從任何地方打開跨越時空之門,去到兩位道尊所在的領域——當然,那人界的天道,也在那裡。”
辰巳指著灰白色的圓形祭台開口道。
然後,便沒有下文。
“所以,這門怎麼打開呢?”餘琛開口問道。
就好像等著餘琛問這個問題一樣,辰巳的神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咧開嘴!
“——用命!”
他轉頭,看向底下夜色無窮的上京城,開口道:“這城裡,有一萬萬多人吧?幸得道尊冕下慈悲,抹個零頭——一萬萬!”
“血祭一萬萬人,便可打開此門!”
“大源之敵,這是道尊冕下贈予你的……一道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