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餘修神色不變,繼續問道。
“不愧是太祖,哪怕到了如今的關頭仍然能夠如此平靜。”初元道尊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由衷地誇讚道:“——至於為什麼,那當然是因為倘若將你們的思考都靜止了下來,那還如何能讓你們感受吾的怒火呢?”
一邊說話,她一邊看向那同樣好似靜止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的餘琛,開口道:“在那裡,在那個曇花一現的世界裡,吾看到了,吾看到了你的來曆,看到了你的前世。”
她指著餘修開口:“——太祖,是你前世的父親吧?你是他的孩子,你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對你有創造之恩,有養育之恩,有一路照拂之恩,恩重如山!
所以,以你這樣的家夥來說,對於他,應當是無比看重吧?或許在你的內心裡,你是將他當做了真正的父親的。
這樣也好,這樣正好,倘若你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吾的複仇也少了好多樂趣了。
哦對了,還有他……”
初元道尊又指著姬天明:“為了他,你不惜跨越萬萬裡,跳進這明知的陷阱裡來,他也是你很重要的友人啊,真好……”
說著說著,她好似陷入了某種久遠的回憶:“吾在大源時,也有這樣的友人和親人,他們陪伴吾,鼓勵吾,珍視吾……”
但下一瞬間,話鋒一轉!
那沉浸在緬懷之中還有著幾分溫暖的聲音,一瞬間便變得冷冽而森寒!
“但……他們死了!”
那張絕美的麵龐變得猙獰而癲狂:“是你!都是因為你!你摧毀了整個大源的希望!你否定了吾所有的價值!”
“呂真,那是太初……”餘修歎了口氣,剛欲開口!
“閉嘴!”初元道尊一聲怒喝!
“吾今日便要他,親眼看著他的父親,他的友人,一個接一個死在他的麵前,無能為力!
然後,吾會親眼在他麵前,毀滅陰曹地府的天道,讓他一直想要守護的一切灰飛煙滅!
讓他感受痛苦,感受絕望,感受那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折磨!
然後……再殺死他!”
——原因如此。
初元道尊沒有封鎖餘修等人的思維的原因,是因為他想借此來折磨餘琛。
餘修沉默,不再說話。
姬天明也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頹了下去。
——比起痛苦和憤怒,他真正感受到的是無奈。
那種麵對太初右眼,那種那對這完全不講道理的靜止之力時,發自內心的……無可奈何。
慘敗!
倘若隻是棋差一招。
他或許會感到不甘,感到痛苦。
但麵對這根本就不可能忤逆的可怕的力量,他隻有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再無其他。
“就從……你開始吧!”
太初看向餘修,深吸一口氣,探出一隻手來。
一縷縷無比濃鬱的虛空波動在她的手中回去,就像是有一個漩渦那樣,無窮無儘的虛空之力朝那中心的一點彙聚而去!
旋轉!
壓縮!
凝為實質!
刹那之間,一柄好似璀璨的水晶鍛造的長矛,便落在初元道尊的手裡!
——雖然此時此刻她深受重傷,實力早已不如全盛之時。
但餘修離開了那地球的殘影,就是一個空架子,更彆說如今還被太初右眼的可怕力量所封鎖。
在初元道尊眼裡,對方早已沒有了那恐怖壓迫力。
“餘琛,吾靜止你的眨眼,吾靜止你的沉睡,吾靜止你的兵解自儘……”
初元道尊將那水晶的長矛握在手裡,牢牢握住!
“——吾要你親眼看著,看著你的父親,被吾一寸一寸奪取生命!”
話音落下,她舉起那璀璨長矛,無比空間的虛空之力在其中爆發,僅是存在便引起周遭虛空的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紋!
向著餘修的胸口紮過去。
——姬天明瞠目欲裂,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到,當那璀璨的水晶長矛紮進餘修的胸口時,恐怖的虛空風暴將一瞬間爆發,將那本就虛弱無比的餘修給徹底毀滅在這世上。
一邊動手,初元道尊一邊看著餘琛。
——她希望從對方的臉上看到憤怒,痛苦,怨恨,絕望,無力的表情。
但可惜的是,通通沒有。
隻有平靜。
而在餘修臉上,同樣如此。
她感到可惜,又感到惱怒,還有一些……無法理解。
難道自個兒猜錯了?
餘琛那些重情重義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不!
不可能!
自個兒穿越了他的時光長河,看到了那些記憶碎片組成的走馬燈,幾乎每一件事都在體現著這個家夥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若真是裝的,那他便是硬生生從誕生開始便裝到了現在。
這不是什麼很難做到的事情,但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的話,這種行為就會顯得很莫名其妙,沒有人會這樣做。
可既然如此……
為什麼?
為什麼他就要眼睜睜看著他的父親喪命於此,卻不感到痛苦?不感到悲傷?不感到憤怒?
“失望嗎?”
餘修歎了口氣,搖頭開口。
就好像看穿了初元道尊心頭所想那樣,他直接回答道:“他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痛苦和絕望的原因隻有一個——我不會死,那邊的小家夥也不會,當然,他也不會。”
“口出狂言!”
初元道尊的神色更冷,手中璀璨的虛空長槍就要刺進餘修的胸口!
可就在那一瞬間,她隻感受眼前一晃。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那樣。
但她很確定的一點是,這整個初元大界內的一切都被她所靜止了去。
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動彈半分!
那麼……是什麼東西?
答案,隨著時間的流淌,被給了出來。
在初元道尊驚駭的目光中,一隻好似玉石一般晶瑩的手,抓住了她的虛空長矛。
她抬起頭,目光正好同餘琛那冰冷漠然的眸子,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