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琛將那太初的右眼握在手中,在他看來,這沒有什麼太過不凡的地方。
他免疫這些權能的力量,所以無法向餘修和姬天明一樣感同身受。
甚至遠遠不如當初的那塊太初人皮帶給他的壓力大。
但他也清楚,上一次給他造成威脅的並非太初人皮本身——這玩意兒是沒有任何權能的,而是他封鎖整個世界擠壓形成的恐怖威能。
總而言之,他將太初的右眼收下,送進了他的新世界當中。
隻看那一瞬間,所有的冰藍色氤氳光芒黯淡下去,消失不見。
整個天地再度恢複了如初的模樣。
惟一不同的,恐怕就是初元道尊那驚駭欲絕的神色了。
那一瞬間,她身上的金光潰散而去,定身術失效了——畢竟隻是粗淺的法術,哪怕以餘琛如今的道行和境界來施展,能夠將重傷的初元道尊定住那麼幾個呼吸便已經很了不得了。
在掙脫了定身術的束縛以後,初元道尊幾乎本能一般的話說一道流光,遁向了這初元大界的深處,消失不見。
誠然,她對於餘琛的恨意和怒火做不得假。
但無論是報仇雪恨也好,還是要折磨餘琛也罷,都需要先打得過他不是?
如今失去了那太初右眼以後,重傷虛弱的她可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可能是餘琛的對手。
趕緊逃離。
與此同時,整個初元大界開始運轉起來,就像是接收到了什麼絕對的指令一樣,一層層的空間開始重疊,好似無數層光滑的鏡麵一般在旋轉,堆疊,猶如那變化莫測的萬花筒一般。
“逃了?”
姬天明甚至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局勢變已經完全逆轉。
而且正是此時此刻,他完全理解了餘琛的來曆。
——先前餘修的話並沒有避人,所以在點醒初元道尊的時候,這位天機少司自然也是知曉了去。
一時間腦袋裡亂的跟漿糊一樣,一邊驚訝與局勢的逆轉,一邊駭然於餘琛的來曆。
最後隻能喃喃的吐出那兩個字來。
“逃了,但……”
餘修的眉頭親親皺起:“雖然我曉得她不是那麼簡單甘於就範的人,但她也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她曉得我在這裡,她也曉得她的所有時空之道全部出自我,所以她才更應該明白這初元大界的迷宮沒有任何意義才對。”
“找到她就知曉了。”餘琛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揮,一股龐大的力量裹挾著餘修和姬天明,讓他們從自己身處一地。
然後,雙目微閉,感受著這周遭空間的變化。
——實際上他對於虛空之道並沒有太過高深的造詣,特彆是這初元大界的虛空之道,更是完全一竅不通。
但先前餘修渡給了他無儘的知識和感悟,雖然不足以讓他在虛空之道上的遭遇有多高的提升,但至少讓她能夠明白這初元大界運轉的所有規律。
所以在他的閉目之下,以心觀之。
他發現這複雜而玄妙莫測的萬花筒一般的層層堆疊旋轉的虛空,倘若將其表象拋開的話,其實運轉的基礎相當簡單。
於是他伸出手來,那直接蕩漾起一圈又一圈水波般的漣漪。
那阻擋他在他身前的龐大迷宮,便一層一層消散而去。
循著那初元道尊的氣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像是催命的閻王。
而同一時間,初元大界的極深處。
亦或者說這裡便是這一方天地的本源之處,是整個初元大界中樞所在。
這是一片真正的無垠的黑暗,望不到儘頭,望不到始終。
倉促逃離的初元道尊心有餘悸。
此時此刻,她的臉色煞白,沒有任何一絲血色,那雙眼眸當中透露著難以掩飾的驚懼,大口的喘著出氣兒,再也沒有先前那副端莊冰冷的模樣。
“真是……怪物……”
一想到方才知曉的餘琛的真正來曆,她便隻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打不過!
絕對打不過!
不單單是因為他那絕世恐怖的妖孽天資,更是因為它本身的存在並不是這太初世界誕生的生靈。
在這種情況之下,唯一能夠製衡他的太初的權能,也沒有了絲毫作用。
所以儘管初元道尊萬般不願意相信,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真的不是餘琛的對手。
——她,敗了。
這場謀劃已久的複仇之戰,這場幾乎將所有大源同胞都拉進來以性命鋪就的戰爭,失敗了。
而存世的大源餘孽,也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可謂是……無儘悲涼。
那一瞬間,初元道尊的心頭升起一股無邊的悲慟之意,寂寥而哀傷。
就好像這世界無儘繁榮,這天地廣袤無垠,但她卻好像一個局外人那樣,融入不得半分半點。
以前是那個複仇的可怕執念在撐著她,在撐著那奇門道尊和無數大源同胞。
但如今明白了複仇已不可能以後,那內心的支柱轟然崩塌了去。
就好似萬丈高樓失去了地基,坍塌破敗。
可……憑什麼?
除了那無儘的悲痛以外,初元道尊心頭最濃烈的執念便是不甘。
她不甘心讓徹底毀滅了大源希望的餘琛,就這樣將他們的所有計謀一一破除,而沒有受到任何代價!
不行!
絕對不行!
初元道尊手腕兒一翻,取出一枚三尺長短的蒼白脊骨——儘管它隻有小臂長短,但卻透出一股無比玄妙和可怕的氣息,好似無窮無儘的重量都壓在它的身上一樣。
——天道。
正是她從陰曹地府奪取而來的天道,承接著整個陰曹地府所有框架和重量的無上事物。
這一刻,初元道尊隻想一瞬間將這天道脊骨徹底毀滅,讓餘琛痛苦不已,悔不當初。
可轉念想了想,這好似還仍然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