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年說完將一個透明的小瓶子扔到荊非腳下。
荊非緊握著拳頭臉色變得鐵青,貼什麼蠢符也就罷了,如今還要驗血,欺人太甚,豈有此理。
見荊非久久沒有動靜,小姑娘催促道“你最好快點,根據涵淵城律法,如果有人拒絕檢測,可就地射殺。懂不?”說完還對著荊非吐了吐舌頭。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古人脾氣真好,荊非複又撿起瓶子,觸手冰涼,瓶身非玻璃非塑料,瓶塞是一種柔軟的木料。
“有刀嗎?”荊非抬起頭問。
“乾啥,想反抗啊。”小姑娘好奇的問。
“沒刀我怎麼放血。”荊非額角青筋直冒。
“瓶塞下麵有根木刺,不用取太多。”小姑娘翻翻白眼。
荊非無言以對,他隻想趕快檢測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他一刻也不想和這對爺孫待在一起。殷紅的血液流到瓶子內,良久無變化。荊非將瓶子包到符紙裡麵扔了回去轉頭就走。
“喂,你乾嘛去?”小姑娘好奇的問。
“我去哪兒你管得著嗎,怎麼,驗完血還要做個胸透啊?”荊非說完沿著小溪頭也不回的離去。
“爺爺,不管他了嗎?”小姑娘扯了扯老人的袖子。
“他是人,又不是妖,管他作甚,你看他穿著奇異,說話也透著古怪,咱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老人說著收拾起東西招呼孫女離去。
鬆軟的泥土透著一股淡淡的土腥味,走在上麵舒服安心。
荊非回味著小姑娘口中的涵淵城暗忖是不是自己孤陋寡聞,他也曾遊曆過不少地方可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百米高的血色楓林,穿著古樸的爺孫,涵淵城,荊非愈發覺得這不是自己原來的世界。
走了三四裡後荊非回頭瞅了瞅,發現那爺孫倆遠遠吊在身後,漸斜的驕陽將影子拉得狹長,小姑娘背著小蘿筐一蹦一跳的踩著荊非的影子玩。
忽然荊非瞥到溪中的魚兒開始亂竄,他非常確定那是受到驚嚇的表現,停下腳步,地麵微微震動,兩側密林驚起成片的飛鳥。他聽到背後有動靜,不等他回頭隻覺身旁刮起一道勁風,定睛望去隻見那老人夾著孫女向前急掠,每一步都跨出兩三丈距離,荊非目瞪口呆,這還是遲暮老人嗎!
“是?獸,快跑啊。”遠處,小姑娘焦急的衝著荊非喊了一聲。
身後震動聲越來越大,荊非沒有遲疑邁開步子跑了起來,饑乏交迫的他沒跑幾步路便喘了起來,前方爺孫倆身影越來越小,回頭瞥了一眼隻覺背脊發涼,那是一個小山般的巨獸。
踉蹌中荊非絆倒在地,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繼續玩命狂奔。即使要死也得先跟惜若道個彆,萬一真有神鬼之說也能黃泉路上好相伴,這是荊非此時唯一的念頭。
劇烈運動致使大腦嚴重缺氧,恍惚中他看到遠處升起一道霞光,霞光在空中炸開形成一朵紅色花蕊。
那矯健如豹的老人不知何時開始回返,他每跨一步都在地麵揚起大片沙塵。他來到荊非身前將其扛起來就跑,荊非緊緊地抓住老人的衣服,有那麼一瞬他感覺非常溫暖,如同躺在天鵝絨軟被上,那是隻有和惜若在一起才有的感覺,那種被人關懷感覺讓人沉醉。
老人厚實的肩膀撞擊著荊非的胃囊,荊非從那溫暖中瞬間醒來,劇烈的晃動讓他惡心難受,“你是個好人。”說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刺鼻的渾濁物灑滿了老人的前襟,老人的臉頓時綠了。
這一吐讓荊非舒服了不少,仿佛宣泄一天的壓抑。他轉動脖子留意著身後的動靜,那是一隻麵目猙獰的巨獸,體高三丈,身長八丈有餘,身軀布滿鋒利的尖刺,被蹭到的樹乾上樹皮紛飛,狹長的頭顱顯得不太協調,緋紅的眼睛中閃爍著殘忍與貪婪。
身後一聲炸響,兩人嚇了一跳,塵土飛揚中荊非看到老人之前落腳處多了一個五尺大坑,再看那凶獸,一條長滿肉刺的殷紅舌頭如毒蛇般縮回口中。
“這他娘的是什麼怪物。”荊非大聲喊道。
老人沒有開口,隻是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
突然老人一個急轉,矮身鑽入旁邊樹林,鬆軟的腐葉卸去了勁道,荊非明顯感覺老人的速度變慢,隻是老人似乎很有經驗,專挑樹木密集的地方走,疾馳中後背永遠對著樹乾。
這個辦法起到了作用,身後凶獸越來越遠,遠遠能聽到樹木倒塌聲和憤怒的咆哮聲,急行兩三裡後老人扛著荊非鑽出樹林,天空豁然開朗。
“爺爺。”不遠處老人孫女從草叢中爬了起來,看到爺爺出現後激動的招手。
“快走。”老人低聲喊道,經過孫女身邊時拎起來夾在胳膊下繼續狂奔。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荊非再次發問,他知道小姑娘會告訴自己答案。
“那是三階?獸,身軀堅硬如鐵,舌生肉刺,結群而出,喜食人腦。”小姑娘回道。
“什麼,你說結群,也就是說那東西不止一隻?”荊非無奈苦笑一聲,心中默念老天保佑。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安全。”荊非問。
“等神護府的人來救,或者躲到小鎮裡麵。”小姑娘此時同樣一臉憂色。
老人左肩膀扛著荊非右胳膊夾著孫女沿著溪流急奔,迎麵風呼呼灌耳,兩邊的樹木飛快倒退,荊非好奇老人的身份,這不是自己原來世界該有的身體素質。
“抓緊了。”老人低聲提醒一聲。
荊非回過神來一看,前方道路已是儘頭,溪水從高處爭先躍下。
老人身形一頓一步跨出,在空中做鷹飛狀,雙腿蜷曲。就在此刻身後一道破空聲響起,荊非隻覺背後一涼便落入水中,落水後老人拖著兩人往水潭深處下潛,潭水冰涼。
荊非感覺背後火辣辣的,透過冰涼的潭水他看到那頭凶獸正在瀑布上方徘徊,猩紅的舌頭貼著水麵似乎在尋找他們的蹤影。
不對,這是另一頭,模糊中荊非看到凶獸額頭有一個猙獰的疤痕。突然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傳來,兩個眼皮似千斤沉重。
夢裡,一片黑暗中,荊非聽到一陣刺耳的破風聲,接著遠處轟隆聲,最後淒厲的慘叫聲在無儘黑暗中久久回蕩。安靜了許久,荊非感覺一隻細膩的手輕撫著自己的側臉,
“惜若,是你嗎。”荊非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