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中的筷子動了動,望著孫女道:“一個死人罷了。”
那人對自己的惡意以及對孫女遠遠的淫邪之意毫不掩飾,曾經有過不少人同意以這種目光看過自己,而那些人的最終結局是屍骨無存。
今日酒樓的流水宴席格外熱鬨,有人剛走,便有人補上。回到家中時辰尚早,媛媛回到屋中做夫子布置的課業,老人則搬了把椅子到院子裡,就著茶水發起了呆來。
吃過晚飯,圓圓準備出門與閨中密友去街上賞花燈,路過老人時,老人突然伸手在媛媛頭頂輕輕一拂,媛媛頓時失去了知覺。
老人抱著孫女走入正堂,隻見他腳尖在青石地板輕輕點了幾下,腳下的青石板磚突然緩緩升起,接著向兩側展開。
一個深不見底的通道出現在眼前。
沒有任何猶豫,老人抱著孫女跳了下去。幾息之後,老人再次上來,已是單獨一人。
青石地板在身後緩緩合上,老人來到院中,輕輕撫摸著孤欄石雕的頭部,有些惋惜的說道:“可惜沒有完工。”
他的手掌微微一動,半人高的石雕從頭部開始,滋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縫。
輕輕揮袖,碎石落滿一地。
碎石縫隙中有猩紅光芒滲透而出,撥開碎石,裡麵露出兩柄深紅色的匕首。
長不過一尺,寬不過一指,上帶著深深的飯血槽,看起來更像一根短刺。
短刺名曰血刺,同樣也是老人當時的代號。
突然,老人手中泛起兩朵紅色血花,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原本安靜的傍晚變得不再寧靜。
一個時辰後,老人依舊站在院子裡揮舞著短刺,隻是此時已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最初那朵美麗又致命的血色花蕊。
收起血刺,老人臉上泛起一陣不正常的紅。
那是興奮,有多少年沒再殺人了?十年還是二十年,老人早已記不清楚。
時至傍晚,日落月升。進出城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老人牽著馬走在街上,那比尋常人高出一頭的魁梧身材顯得格外耀眼。
“這麼晚了,您老還要出城啊!”守城小將笑問道。
“阡東鎮那邊新到了一批上等石材,老朽整整等了三個月,附近幾個縣的人都盯著呢,如果這次再錯過了,不知又得等多久。”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那批石材成色確實不錯,有九成要運到郡城,其餘的一成才會出售,那您老得趕緊了,周圍幾個縣城的石匠手藝活兒我都見過,說句實在話,他們給您提鞋都不配,要被他們搶了先,那就是糟蹋東西。”另一位小將湊過來笑著說道。
幾人又侃了一陣,老人才略顯匆忙的出了城門。
老人出城沒多久,一個宏深罩在鬥篷裡的人影自街上走來,接著唐堂而皇之的走出城門,守城的小將卻沒有一絲反應,像是沒有發現。
騎馬行了兩個時辰,老人突然撥轉馬頭離開官道,又行出三十裡,前方出現一片密林,夜色朦朧,林中顯得愈發漆黑陰冷。
一棵早已枯敗不知多久的老樹旁,老人坐於馬上伸手摸向樹乾,觸手的地方是一個深深的小孔,指甲蓋大小,偏窄,隱隱透著與樹乾不協調的暗紅色。
老人原地怔了許久,一夾馬腹繼續向密林深處走去。
同一個夜晚,這棵老樹迎來了第二個光顧的客人,那是一個渾身裹藏在鬥篷裡的人,夜色朦朧,但他的身影更朦朧,密林幽深,卻比不上鬥篷底下那雙三點寒光。
鬥篷人同樣注意到了樹上的洞孔,隻是他沒有過多停留,辨明方向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