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竹_暮洛書簽_思兔閱讀 

一歲竹(1 / 2)

暮洛書簽!

我早已熟悉了周遭黑漆漆的環境,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道“苜”這個怪大叔第幾次出現在我的“夢”裡了,我甚至能推斷出他大致的身高和年齡,時間久了,就算他再怎麼刻意掩飾早晚得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彆看他全身上下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我看就是一個長得跟秸稈一樣又瘦又高,缺乏鍛煉又及其囉嗦的男人。這樣一個讓我鄙夷到地板縫裡的大叔倒是給我的感覺莫名熟悉,又說不出來像誰。

這次他沒有跟我兜圈子,直接讓我拿出書簽,觀察書簽表麵。

“你沒有發現,書簽表麵的顏色是分成兩種的嗎?”

我早就注意到了,占據書簽右下角一塊13的位置上全都是灰暗的色調,而剩下23的位置卻是正常的彩色,還以為是書簽色彩分布上本身就是這樣設計的。

“那又怎樣?”我聳了聳肩,按照以往的經驗,在他向我提出一個問題後,不管我給出的答案是對是錯也要強行解釋一番才離開。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他不按套路出牌。見他自喉嚨處自下而上發出一聲戲謔似的悶響,“灰色的區域是一個隱秘的角落,我一個外人可不清楚,想去那裡把手指放在那片區域,按住十幾秒鐘應該就可以進入到那個地方了。”

我看著手上的書簽,依舊沒什麼興趣。“我還要回去呢,除夕夜可不能耽誤太久。”

說出口後,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甚是奇怪的舉動,為什麼會跟一個陌生人自然而然的說出這種話?他似乎認識我,可我在現實生活中從來沒見過他。

“你等一下。”“苜”沉穩的語調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還有事嗎?”我有些煩躁,出於禮貌還是回過了頭。

“新年快樂。”

話音剛落,眼前立即模糊一片,不一會,一個白色的光點出現在視野中,開始急速擴散。

“睡著了?”我揉了揉眼睛,意識還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劃開手機屏保,淩晨一點多了。電視還在播放著節目,母親已經睡覺了,隻有我一個人在熬夜。

對了,昨天答應過要帶那幾個“皮皮蝦”去“書”裡過年,我反倒睡過頭了,趕緊打開社交軟件邀請他們群通話。

接通之後,聽到的是老白那聲辨識性極高的咆哮“蒲哥,你再不接我們電話就直接扒你家窗台了啊!”

“呦,老白你是讓蜘蛛俠附體了?加油加油,我就在窗台等著你,你能爬上兩層樓我叫你‘老大’。”

“快彆貧嘴了,我們都到你家樓下啦趕緊開門!”白石聲音逐漸炸毛,背景是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蝦崽們”發出的陣陣笑聲。

“等著我一會錘爆你們!”我用力按下了控製單元門開關的按鍵,開了一條門縫等著他們進來。

不出五分鐘我就聽見走廊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喂,你們小點聲,彆吵到鄰居,萬一被發現我們就尷尬了。”

“沒事沒事,沒準彆人家也在熬夜呢,不會注意到我們的,隻要你母上不知道就好。”白石壓低了音量,以最小的聲音關上了門。

“你們家裡人知道嗎?”

“放心,後路我們鋪好了。”

我往母親的臥室瞟一眼,確認她睡著後我才小心翼翼的使用了書簽。白光覆蓋了我們的視野,熟悉的眩暈感過後我們隨機出現在了“書”中的一處場景中。

“這不是我們上次過來的地方嗎?”我們又出現在了文河步行街上,除了尹博陽,其他人都來過了。

步行街不同於上一次時的寂靜,由於在“書”中的世界裡也在過除夕節,整條街張燈結彩,燈火通明,人流量的劇增使得平日寬闊的街道顯得格外狹窄,來來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小販的叫賣聲與行人的喧鬨聲及燃放的電子煙花聲交織在一起,這熱火朝天,萬人空巷的場麵也就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看到。

“你們還記得任笙小姐嗎?嘿嘿嘿,反正也是順路,不如我們去她的店裡麵看看吧。”白石堆了一臉不對勁的壞笑,還跟趙桓覺不停的用眼神交流。第一次來的尹博陽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懵懵的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問他們任笙是誰,他們就回答道“你去過後就知道了。”,尹博陽自討沒趣,跟著明明見過任笙但對她一點也沒興趣的何槿言去圍觀路邊的燒烤攤了,就剩我一個人跟在白石和趙桓覺後麵像個空氣人一樣,作為這個空間的創始者,我尷尬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就這麼左看右看的走了一路,一會逗逗路過的小狗,一會去看舞龍隊的熱鬨,一會去嘗嘗新出鍋的炸年糕。他們幾個人更是閒不過來,白石跟小孩子一樣拿著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一手拿著撥浪鼓邊吃邊擺弄,趙桓覺戴著虎頭帽子抱著牛玩偶搖頭晃腦,尹博陽和何槿言跟賣糖人的老板打起了交道,“吹牛”吹得不亦樂乎。很快我們就走到了任笙的茶店門口。

我率先上前一步敲了敲門,即使門是開著的也要出於禮貌給店主人打一聲招呼。“咚,咚,咚!”我輕叩了幾聲。

“請進!注意到你們幾個在門外探頭探腦的了,要是嫌店裡太冷就把門關上吧,反正這幾天來的顧客都是提前預訂茶點或書畫的,現在還沒到預訂的時間。”任笙對我們笑了笑,手裡依舊一刻不停的在忙著什麼,提著毛筆,桌子上擺著生宣紙和墨瓶,是在畫水墨畫嗎?

“好久不見畫水墨畫的人了,你在畫什麼?”我上前查看,可是畫上的東西我隻能看出來是一隻動物,彆的就猜不出來了。

任笙依舊麵色凝重的擺動著手中氣若遊龍的毛筆,“這獸名叫‘夕’,我按照民俗書籍記載的‘夕’的形象進行作畫,可是總覺得不像。”

我倒是對“夕”的傳說耳熟能詳,畢竟“除夕”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可還真沒怎麼研究過“夕”的樣貌。“任笙姐,能跟我講一講有關書籍中記載的‘夕’的形象嗎?”他們幾個大概也同樣對“夕”這個傳說中的神獸感興趣,紛紛湊上來聽。

任笙顯得有些為難,直諒多聞的何槿言及時為她解了圍。“其實有關‘夕’或‘年’這兩種神獸在相關文獻中尚無任何確切記載,是何人相傳都不知道,恐怕隻是近現代的人為宣揚傳統節日杜撰的,或許隻是以訛傳訛罷了。”

待何槿言語畢,任笙又說“據說‘夕’頭大身小,身長十數尺,眼若銅鈴,來去如風,凶殘異常,專吃飛禽走獸,鱗介蟲豸,而且一天換一個口味,從不重樣。”兩個人好像說相聲似的,任笙剛講完,何槿言便迫不及待的開口了“有一個喚作‘山魈’的動物倒是真實存在的,形態特征與‘夕’有多處重合的地方,經書中記載‘山魈’體長身黑,力大無窮,跑得比豹子還快,可徒手撕裂獅虎,是山中霸王。”

任笙為“夕”點睛,落下最後一筆,在她的丹青妙手下,一隻雷厲風飛,金剛怒目的巨獸便躍然紙上,像是隨時要跳出畫來吃了我們似的,不禁讓人拍案叫絕。她將飽含墨汁的狼毫筆在顏料桶中涮了涮,擦到不滴水後懸掛在筆架上,她邊收拾著宣紙下鋪著的毛氈邊將有關“夕”的信息向我們娓娓道來。

“在你們生活的世界中可能‘夕’隻是一個傳說中的神獸,可在這個世界,就有它真實存在的證明,可你卻不知分毫。我聽說墨鸞界下轄的一個村莊在不久前遭受過‘夕’的襲擊,我並非那裡的原住民,無法進入那裡。”任笙望向我,輕歎道“你曾創造過它,也創造過墨鸞界,或許連身為創造者的你都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可作為你筆下的我們卻記得一清二楚。”

是啊,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徹底否認了自己曾經創造的一切,我是在向前進步,還是向後倒退?心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酸楚感,在第一次進入“書中世界”的時候,襲擊我的少年也是這麼想的嗎?

並非是我在絕對的操縱著他們,他們也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在名為“人世”的答卷上,我已然輸得徹底。

我握緊了手中的書簽,在灰色的區域上重重按了下去。白色光影再次顯現,我們的身影越發模糊,我向任笙擺了擺手,“這次的不辭而彆,我很抱歉,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謝謝你。”

在一行人走後,任笙愣愣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不多時,一直緊繃的嘴角終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到底是誰要謝謝誰呢?蒲邵寒,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

我們落地的位置恰巧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口,像是一個農家。我看向周圍,都是一個一個用泥瓦搭建的低矮院落,厚實的牆將寒冷遮擋,也將溫情驅之門外。狹窄的土路上空無一人,外麵的棚圈也沒有任何家畜。

門前倒著幾根七零八落的秸稈,秸稈上都有被巨口咬過的痕跡,與被咬得麵目全非的秸稈在一起的還有散落一地的黃色碎渣和淩亂的巨大爪印,這些爪印前爪大後爪小,再結合撞得變形的大門和塌陷半截的圍牆,我大概已經猜到是什麼東西“造訪”過這裡了。

尹博陽比我先一步開口,麵色凝重。“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真的存在傳說中的神獸,還與居民發生了衝突,這些都在你的設計之內嗎?”

他像對待罪大惡極的嫌疑犯一樣質問著我,我沉默了一會,自知根本無法辯解,事實就擺在眼前,事實就是我放任的結果,事已至此,我這個罪魁禍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嗎?

其他人的注意力則了彆的地方,特彆是在背景的設定上。何槿言率先問了我“你能介紹一下這個地方的設定嗎?”

我歎了口氣,“這是舊世界,我們第一次進入的地方是名為‘江南區’的新世界。你們也注意到了吧,這裡的場景均是隻有黑白的水墨色,水墨色是墨鸞界的標誌性特征,這裡是墨鸞界的一個下轄村落,經常有‘夕’出沒於此村落,人們總是沒有應對的辦法,也就總是遭到‘夕’的襲擊,後來覺得這個設定沒有多大用途,就成了廢稿,我以為設定作廢後‘夕’傷人的事情就不會發生,誰承想會變成這樣······”暗自攥著的拳頭堅持了幾秒後就妥協般的鬆開了。

“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是你以為就以為的嗎?”尹博陽突然揪住我的衣領,惡狠狠地訓斥著我。揪了幾秒後他又鬆開了,向後退了幾步“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即便他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作為創作者的你也應該想辦法替他們解決這個問題才對。”

莫名的罪惡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尹博陽沒有再繼續挖苦我,其他人也沒說什麼,他們越是感受得不明顯,我心中的罪惡感便越強烈,因為我的一時怠慢,不知有多少人喪命獸口,不知有多少農戶減收減產,家破人亡。

“苜”不直接告訴我灰區域的謎底,目的是讓我親自感受自己的手究竟有多麼坑臟吧,這樣的我,還值得被他們信任嗎?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何槿言拍了拍我的肩膀。“懺悔和指責並不能改變什麼,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但幸運的是還能亡羊補牢,今晚就讓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為傳說故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

我們相視一笑,仿佛下降到冰點的空氣在一瞬間也迅速回溫。經過短暫的討論,我們決定分成兩組行動,先在附近轉一轉,搜集有關“夕”的線索,順便向村民借鞭炮,煙花之類的道具,最後在約定的時間內回到初始的那戶人家門口。

我們沿著土路走了剛一圈,體力差勁的我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靠著一堵牆蹲了下來。“老白,你,先等會,歇歇!我覺得就算再找一個小時,結果還是一樣!”我幾乎要喘不上氣了,說得斷斷續續。“結論,已經出來了······”

沒容我說出結論,白石就代替我說出來了。“結論就是隻有一戶人家沒被神獸襲擊,因為他們家有一對新人結婚,紅色的衣服,燈籠,煙花爆竹都是‘夕’害怕的東西!”

我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手機,“知道還繼續跑!我是真的跟不上你的速度,跟野兔子似的!還有,等我們返回去集合地點估計也就到時間了。”

“萬一還有什麼意外發現呢?”白石嘟嘟囔囔,一臉不爽的樣子。

“我看是你還沒玩夠吧!走了走了,我們誤了時還得讓他們擔心,回去回去。”我拉著白石往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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