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唐熠大概也不會想成為這樣的“強者”。他的歸宿,似乎在20年前那一場關於撫養權糾紛的審判裡,就已經提前書寫好了。
這20年來,他咬著牙、含著淚,帶著對母親、對故鄉的思念,在美國這個叢林社會裡踽踽獨行著、廝殺著。他也許血肉模糊過,也許崩潰過,但他沒有選擇。
蔣凡晞吸了吸鼻子,扭頭看窗外飛馳而過的霓虹燈。
她不想讓眼淚流下來,不斷往上轉著眼睛“我懂你。”
“是嗎?”唐熠口氣很淡,“說說看。”
“你父親對你的影響應該挺深刻的。”蔣凡晞說,“我之前一直認為你隻是不愛說話,性格比較深沉,現在想來,我那些看法還是膚淺了。”
她吸著鼻子,咽了咽嗓子,繼續說“我現在想來,你身上有陰暗的特質,一旦刺激源出現,這種特質就會像猛獸一樣,從你體內鑽出來。比如你哥哥的事情,我相信你之所以能把他的股份吃下來,一定是很早就開始布局,他一步步踏入你的局,最終成為甕中之鱉,任你宰割。”
唐熠回頭看她一眼,竟然笑了。
“所以呢,你怕我嗎?”他看回前路,“我有唐世明的基因,又經過他幾年言傳身教,也許我最後會成為他那樣的人。”
蔣凡晞竟然從他聲音裡聽出了絕望。
她握住他放在換擋杆上的手。他的手很冰很冰,像他的聲音那樣。
“我常常有一種割裂感,大概是因為4歲之前,我所受到的教育是與人為善;可4歲之後,這種觀念被顛覆了。”
“哎,”蔣凡晞歎氣,“你現在也不怎麼和你爸接觸,能不能把他教你的那些通通忘掉?”
唐熠苦笑“大概不行吧。因為今天的我,是過去的經曆造就的。過去的事已成既定事實,今天的我隻能這樣。”
蔣凡晞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了。
每個人都在嘗試著與自己身上的劣質基因對抗,與原生家庭和解,可哪有那麼容易?
這個世界,沒有絕對幸福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難以對他人名狀的痛,在無數齲齲獨行的日子裡,一邊堅強著,一邊自愈著。
這大概就是人生吧。
不要回頭看,也不要想太多,帶著落幕無悔般的決心……往前走。
……
回到公寓,唐熠一聲不吭進了書房,蔣凡晞做了點簡單的意麵和沙拉,去喊他出來吃飯時,看到他站在書房鬥櫃前,手裡拿著一個相框,細看之下,眼眶紅紅的。
知道他想母親了,蔣凡晞沒有打擾他,悄悄退出書房。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餐椅上坐下來,打算吃過晚餐就去洗澡,然後再給唐熠按摩一下肩頸和頭皮,舒緩他緊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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