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也苦啊,不能為了這些小虱子調回十八路龍衛否則周圍那些狼崽子又不安分了,死傷更為慘重,而尋常兵衛出手,這群人又賊精,隻在山上亂竄,窩在山洞裡不出來,看準了目標才出手,想要剿滅,除非放火燒山,否則難有大用。”
“可放火燒山,周圍的百姓日子就更苦啦,已經不知有多少地方官目呲欲裂,卻又無可奈何,生生咳血。”
王安風張了張嘴,道
“那又能如何”
老者歎息,道
“誰知道啊這些習武者身強力壯,人性本惡,天生憊懶,總有許多不願意老老實實過日子,打家劫舍,來錢又快,又能被叫一聲綠林好漢,為什麼不去”
“這就是所謂的以武犯禁,造孽啊”
“所謂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若是天下從沒有甚麼武功,是不是就不會有這般多好吃懶做的土匪山賊還什麼豪傑,我呸,老頭子從來沒見過一個好的賊匪”
老者絮絮叨叨,王安風靠坐在牆上,腦海思緒翻騰,一時間衝腦的怒焰緩緩散去,逐漸恢複了理智,但是思維卻逐漸變化,搭在膝蓋上的右手緩緩握合。
約莫過去了近半個多時辰,有人開了牢門,將滿身鐵鎖鏈的王安風拉起,道
“大哥喚你過去,嘿,你最好祈求那娘們把大哥伺候好了,大哥今日可怒氣不小。”
一邊說,便帶著王安風離去,那老者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隻能歎息一聲,挫敗地坐在原地,突地脾氣發作似的,重重一拳砸在地麵上,罵道。
“天殺的混蛋,老天爺怎的不一道雷收了他們”
那劫匪帶著王安風,雖知道身後少年恐怕會武,卻心裡安穩。
穿著那身三百斤鎖鏈,又有幾分力道
可方才轉過一個無人角落,便有一股巨力襲來,直接砍在了這劫匪脖頸處,後者悶聲不響地軟倒在王安風懷中,王安風避開視線,將那劫匪拖入月下陰影,便在此時,耳畔突然傳來了贏先生聲音。
“入少林。”
王安風沉默了下,消失在了這陰影之中。才入少林,便看到了贏先生身影,負手立於孤峰,文士看他兩眼,嘴角勾起冷笑,質問道
“你想去殺了這些人”
“你知道有多少高手”
“你知不知道,或許裡頭也有人有所苦衷,逼不得已,落草為寇”
王安風沉默,看了眼一旁圓慈,第一次褪去了弟子晚輩溫順的模樣,直視著贏先生,道
“大秦律例,殺人者,主犯絞,從犯斬,子嗣流三千裡”
“大秦盜賊重法,聚眾呼嘯一地者,殺之無罪主犯財產儘數賞於舉報者,其妻子流三千裡,改賤籍,加役三年,從犯共同殺人而不報,殺之無罪”
贏先生麵容冷峻,冷笑嗬斥道
“幼稚你以為自己是誰”
“想你這般,性子蠢笨剛直,非黑即白,最為容易被人當作刀劍來使。”
“但是”
聲音微頓,文士眸中浮現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眼王安風,突然撫掌大笑道
“欲罰刑律所難罰,將殺天地所未殺,好很好非常好”
“眼目眾多,這件事情必然會引動各方矚目,你不可用原本身份。”
言罷右手一揮,少年身上轉眼浮現出了一身墨色衣裳,極為合身,其上沒有絲毫的裝飾紋路,唯獨衣領袖口是不染絲毫雜質的純白,黑白相襯,如同來自地府的斷獄鬼差,散發著幽然冷意。
贏先生手中複又出現一根青竹,筆直剛正,其上尚且沾著晨露未乾。
隨手拋給王安風,道。
“此物能為你雷勁添加一絲陰屬變化,便於遮蔽行跡。”
王安風接過青竹,雷勁灌注,有雷蛇順著青竹流轉,不複原本剛猛,而是增加些許陰柔,色澤偏向深紫,沉默了下,抱拳道
“多謝先生。”
身前文士隨意擺手,手中又浮現了一張鐵鑄麵具,便要往少年麵上覆蓋。
卻有一隻手掌握在了他的手腕上。
贏先生神色微怔。
少年主動從他手中接過了那麵具,上麵雕琢著的是狴犴,龍之七子,明辨是非,秉公而斷,一雙虎目正冷冷注視著王安風,仿佛夕陽之下那清秀少女的眸子。
腦海中浮現出方才所見的一切,手指微冷,王安風輕聲道
“我來吧,先生”
言語聲中,少年抬手將麵具覆蓋在自己麵上,嚴絲合縫,狴犴的雙目空隙中,出現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文士微怔,繼而微微頷首,退後一步,看著眼前少年。
一襲黑衣,黑發垂肩,麵上覆著一張猙獰肅殺的狴犴麵具。
金屬有著微寒的冷意,黑發發絲略有紛亂,一襲黑衣,讓少年的氣質多出了三分冷意,胸中有殺伐之心,冷意更甚,讓贏先生眸中神采越發滿意,微微頷首,道。
“給自己取個名字吧。”
少年瞳中神色依舊乾淨,持劍轉身,沉默了下,緩聲道。
“意難平。”
轉瞬之間,少室山上已經沒有了這道身影。
史家感歎,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終究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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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王安風性格轉折點之一他可以依舊善良,依舊真誠,卻不能再那麼單純地像是個不經世事的孩童,總要長大吧。
然後,我覺得有黑暗,有俠義,才是江湖,正因為黑暗的存在,俠客之風,才越發耀目而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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