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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郡城北城。
在城外張貼了各式榜文,任由來往百姓來看,離於人群之外,夏長青牽馬負琴而立,仿佛和那百姓立於兩處不同的世界,看著上麵新張貼了的榜文,神色未有變化,看了數息,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候,突然聽得城門處傳來了一陣喧鬨聲音。
他未曾去管,可方才走出了十數步,突然聽到了身後軍士高聲念道
“通緝”
“昨夜宇文大將軍前往天下第一莊,後與執令使同行,前往丹楓穀中,欲發莊主令,以斷城中命案糾葛,發現丹楓穀在數月前便已人去穀空,斷定其為畏罪潛逃,發出追捕令。”
“發現罪人夏長青下落者,儘可以”
夏長青闔目,並未聽下去,麵上也未曾浮現絲毫被背叛之後的痛恨,他將旁人視為棋子,可他自身也不過是這天下大勢當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
在這天下的舞台之上,棋子和棋手的身份,一直在變化,從未中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失去了價值的棋子,隨時可以被拋棄
甚至於丹楓穀的駐地,明麵上的門派身份,也不過是基於利益的一個選擇而已。有這身份和駐地,自然不錯,可有些事情,總歸是要拋棄這些東西才方便去做。
他們本身便不是一個單純的門派,而是殺手,是刺客,是死士。
無論世事如何變換,殺手刺客總是存在的。
也總有令他們存在下去的合適位置。
不過他此時已不再是丹楓穀中人,他已經給自己留好了後路,這一次計劃雖未竟全功,但是能全身而退,放鹿青崖,這樣的結局在這江湖之上,已經算是難能可貴。
念頭至此,心中遺憾略有消減,他此時傷勢嚴重,更兼不願暴露身形,是以隻能驅馬而行,翻身上馬,右腳輕磕馬腹,這駿馬長嘶一聲,便沿著官道疾行而去。
他少年時候也曾經闖蕩江湖,馬術算是不錯,身子順著馬背起伏,可既有起伏,背後琴盒內部,那柄古怪殘刀便難免會和琴盒碰撞,發出古怪聲音。
隻是他此時未以本身功力驅動,雖然兵器本身靈韻有所展現,但是已沒有了蠱惑人心的效果,隻如尋常聲音,混入了秋風之中,繼而被陣陣馬蹄聲音踏碎。
“駕”
一人一馬,逐漸遠去。
而在此時,在那榜單前麵,一位身著藍衫的少年神色微有變化。
王安風微微皺眉。
方才他體內的佛門內力突然停滯了下,繼而便突然加速,恍如猛士怒喝,如此異變令他略有不解,靜心下來,卻察覺到了一種令他心中不適的古怪聲音,本能回身,便看到了一匹勁馬朝著遠方而去。
他瞳術修行已久,隻看那身影,腦海中便浮現出來了一道灰衣身影,回想起來了那猖狂不可一世的夏長青,回想起來了米家氏族駐地中慘絕人寰的一幕,瞳孔微縮,自心中浮現出來了一絲遏製不住的殺機。
雖然說後者此時已換了衣著,雖說他原本的斷臂不知道為何也已經長出,但是那種令他不舒服的感覺卻仍一般無二,甚至更強,令他本能便想起來了其手中那一把古怪殘刀。
昨日夏長青以那刀鋒點在地麵上時候,他胸中便有一般無二的感覺。
心中一沉,登時便打算要告知那邊軍士,可回過身來,所見軍士,隻不過都是尋常武者,而這鎮守城池的將領雖強,可按照規矩,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擅自離開位置,何況於是一介通緝案件
更何況想要取信於他們也是艱難,最大可能便是會有人追查,可等層層調動,等到人過來的時候,夏長青恐怕已經不知去向何處了。
複又回身看向那一側,極目遠望之處,那一人一騎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不見,王安風當下咬了下牙,不再遲疑,金鐘罩內力流轉,施以身法,追趕而去。
他此時還記得昨日裡,夏長青硬生生接下來了宇文則一招,斷臂咳血,氣息萎靡,按祝建安所說,其一身實力十不存一,兵家殺氣內噬,難以溝通天地。
大秦兵家,言而有信。
宇文則曾說他罪不至死,因此那一擊的結果便是未曾死。
離死僅差一步。
一夜過去,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有所恢複,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強的實力,可這個時候,他隻能去賭,賭夏長青驅馬而行,是因為身上受傷嚴重,賭他輕易不能動用內力。
可就算是有危險,也不能夠讓他離開。
王安風咬牙,竭力施展身法。
他曾經有過在強於自己的武者追殺之下的經曆,所以更為明白,以這天下之大,一位武道達到了四品的武者真心想要逃遁,想要將其抓住,真的很難很難,而若是夏長青徹底放棄了江湖中恩仇身份,選擇遠遁大秦之外,又能如何。
這樣的話。
那些人,不是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