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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飛鷹盤旋。
它振翅,如同箭矢一樣地刺穿了重重的雲霧,最後落在了一座山峰中,山上有一重重雄偉的建築,飛鷹穿過了這些建築,最後停在一把倒插在地上的巨大石劍上麵,斂翅。
這把劍的劍柄上有鎖鏈一重重垂落。
一名穿黑衣的男人背後背著兩柄劍,踏步而出,單足立在了巨大石劍上麵,他抬起手臂,那隻飛鷹落在他的小臂上,男子揭下來了鷹爪上的信箋,然後一揚臂,飛鷹長唳一聲,振翅衝上了天空。
宏飛白拈了拈信箋,察覺到重量有些不對,解開信封,看到了裡麵那一麵青黑色的令牌,一麵是浮雕的文字,一麵是盤踞的猛虎,這是天下第一莊的天下第一令。
除去四年前天人之災那一次,近五十年,這是第一次出現。
宏飛白臉上的神色鄭重下來,飛身下來,調動氣機,他在最後麵對天人一戰中有所領悟,自身境界和劍法已經躋身於年輕一輩中的上乘水準,劍法境界自不必說,已經領會了他師父的六成劍勢。
氣機更是已經站在了五品巔峰。
隻要有契機,有領悟,隨時可能踏入四品,成為江湖上的小宗師。
在而今的江湖,四品小宗師,已經足夠將天劍門帶到更高一層的境界上,他自數年前突破之後,就一路仗劍曆練,從天京城重新返回了門派,鬥劍勝過了幾位長老,此刻已經領了掌門一職。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宏飛白已經開始蓄須。
他也已經差不多而立之年了。
當年英姿勃發的青年劍客,此刻已經多出許多的沉穩氣度,雙目因為修為日漸精深純熟,越發溫潤,劍法之上,無論劍意還是劍勢,皆已入江湖宗師之下的第一流境界。
此刻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宏飛白將天下第一令放在桌上。
手腕一抖,震開了手中的信箋,抬眸掃去。
這位繼承了天劍之名的劍道名宿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他的眸子漸漸睜大,突然笑出聲來,笑聲漸漸變大,漸漸多出了年少時候仗劍天下的酣暢淋漓。
然後重重一拍桌子,大笑道
“好好好”
“此令,天劍門接下來了”
門外的弟子門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他們從未曾見到過素來沉穩過人的掌門如此大笑過。
然後今夜他們便得知了另一個讓他們震驚的消息
四年不曾離開山門的天劍宏飛白。
今夜下山。
嚴令揉了揉眉心。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勞累了。
輕輕的腳步聲音響起,穿著鵝黃色長衫,看上去溫柔典雅的女子走到他的背後,伸出手替他輕輕按著肩膀,柔聲道
“今夜還不早些休息嗎”
嚴令頭也不回,看著手中的卷宗,道“不了。”
“現在這個問題比較麻煩。”
“明日再看也無妨的。”
“唔,我在看一會兒,夫人先去休息。”
背後溫柔的女子一雙細眉皺起,眉梢微微抖了抖,按在嚴令肩膀上的手掌微微加力,輕聲說“我說,明日再看也無妨,曉得不曉得”
“書呆子,沒有聽懂嗎”
嚴令神色不變將卷宗整理好,道
“今日確實有些困了。”
“那便早些休息。”
他起身,背後女子臉上神色方才柔和下來,然後有些埋怨道“我見這個案子,也不是那般要緊,你何必這樣勞累”
嚴令笑道“我不曾和你說”
“說起來,這件事情相關的兩個人,你也都是認得的,不過,已經過去了很久了。”
“哦是誰”
天下第一莊的飛鷹,白馬,越過了山川湖海,將天下第一令傳遞出去。
自從四年前的天人之亂,罕有這樣掀動整座江湖的事情發生。
王安風雙瞳之中,神韻暗藏,看著遙遠的位置,看到一道道代表著中三品武者的氣機撕扯天空,裹挾風雷落在了高聳的山脈上,密密麻麻,氣機牽扯出的異象,令以第一莊為中心的百裡地域,流光不絕,幾乎遮蔽了白日天光。
他的臉上神色有茫然,也有無言以對的苦笑。
他是來娶親的。
但是,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被老莊主牽製住的時候,薛琴霜居然早早被司寇聽楓葉帶到了天下第一莊,更以天下第一莊莊主的身份,向天下中三品以上名宿廣發天下第一令,司寇聽楓實力極強,隱隱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數日之間,來自於第一莊的白馬奔跑在大秦的驛道上。
從極寒的北疆,到書生風流的江南。
第一莊的白馬不曾停下腳步。
已經退位的皇帝拄著劍立在太極宮前,聽著李盛說這最近的事情,他眯著眼睛看著天下的方向,笑著歎息說,這樣熱鬨的事情,已經有許久都沒有過了啊。
天空中飛鷹振翅。
等到王安風後知後覺趕到第一莊的時候,那一座山莊裡麵,已經塞了整座江湖超過七成的五品以上高手,天空中雲氣被排開,狂風撕扯,王安風看到一名穿著鎧甲的高大男人,踏著狂風進入了天下第一莊。
然後兩排主動充當司儀的六品高手各自吸納內氣。
高呼的聲音衝上天空,響徹於雲霧之中
“大秦扶風柱國,宇文則。”
“為神武府主,薛琴霜姑娘婚禮。”
“送上黃金一百兩,名劍一柄,百戰寶甲一套,白玉長生鎖一對。”
都是擅長內功,氣機綿長有若長河不絕的武者,幾聲高呼在山河之間回蕩著,傳向更為遙遠的地方,王安風口中發出呃啊的低喊聲音,雙手抓住頭發,額頭撞擊在了前麵隱藏他身體的石頭上。
哢擦一聲,清岩巨石裂開了一條裂縫。
然後他屏住呼吸,極為謹慎地藏住自己的身體。
天空中數道身影掠過,風中聽得到聲音,滿是戒備,道
“都小心些。”
“莊主的命令,今日定然要把神武府主給攔截住,薛姑娘既是在我第一莊中,那今日我第一莊便是薛姑娘的娘家人,便是對麵兒是神武府主,要來第一莊娶親,今日也不得放他輕易過去。”
又有一人笑道“師哥放心。”
“再說,便是你我不行,薛姑娘旁邊,可是有莊主和青鋒解的宮玉門主暫做女儐相一事,除此之外,東方家當代行走,還有道門下一代太上亦在一側相陪,這幾位在,便是神武府主,今日想要接走薛姑娘,也定不是簡單的事情。”
王安風“”
宮玉已於年前踏破天門,直入二品,一手清寒劍意,甚至於還在原本的青鋒解掌教祝靈之上,天下劍術一脈,單純論及寒性劍意,竟隻有慕容清雪能夠壓她一籌。
手腕上的佛珠微微亮起,傳出了鴻落羽的聲音
“小瘋子。”
“三師父,你們”
“我們現在已經在第一莊了。”鴻落羽的聲音略有些許的古怪,道“司寇那個丫頭很是有禮數,姓贏的很滿意,現在已經坐在上位喝茶。”
“嗯,還有一件小事。”
“上一代的那個老莊主不知道怎麼,連昆侖都帶了來,好像是說,你們兩個生出來的孩子,定然天賦卓絕,他日能讓他傾力一戰,現在這老頭兒就在莊子裡。”
“你多保重”
“我們在這裡當長輩,不大好出手。”
“啊呀,靈韻似乎不好,聲音有些聽不清楚了,這邊兒的五品高手有些太多了,我,為師去和他們好好交流一番,小瘋子還聽得到嗎”
鴻落羽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道清雅的聲音含笑響起
“安風,琴霜有一句話要帶給你。”
王安風神色微怔,耳畔響起了熟悉的嗓音,如一柄劍一樣,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