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忘憂境,說得上當世強者。
隨著年輕弟子們開口,許多年長一些的道人也都開口了,他們也看出來了門道,雲間月身後有那些老道士的支持,很難有人能從他手裡搶走觀主之位。
既然事已至此,此刻低頭,總比秋後算賬要好。
於是大部分觀中弟子都已經讚同了老道士的提議。
老道士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將此事定下了,選個日子召開大典……”
守一真人忽然打斷道“師叔,掌律雖然有大罪,但畢竟名義上還是觀主,如今這事情不好看,若是再廣發請帖,豈不是讓同道笑話?那到時候觀中名聲……”
他話還沒說完,葉之華便淡然道“弟子覺得大典一定要開,也得告訴世間,我癡心觀即便是走錯過路,但此刻也重新回到正道上來了,若不是如此,如何讓道門信服,如何讓天下信服?”
葉之華其實不在意這些,她隻知道,沒有大典,自家師弟的觀主之位,總會有些不太好看,所以這大典一定要有。
老道士歎了口氣,他其實是支持守一真人的觀點的,但既然已經決定將癡心觀交給雲間月,那麼如今雲間月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葉之華既然已經開口,他便笑道“之華說的有道理,我癡心觀執道門牛耳多年,雖說出了這樁事情,但隻要及時糾正,想來也會讓外人看到我癡心觀的度量,大典照常召開,廣發請柬,通知諸位同道。”
定下此事之後,老道士看了雲間月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化作一道流光就此消散。
等到老道士離開之後,鄭華忽然拜倒,“弟子鄭華,拜見觀主師兄!”
“弟子拜見觀主!”
聲音響起,無數觀中弟子都跪了下去。
就連守一真人也很快跪倒下去,即便他是那麼不甘。
雲間月則是看著這群弟子,沉默了很久。
片刻後,他拿出印章,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
……
斷崖前。
夕陽西下。
雲間月看著眼前不斷消失的觀中弟子,那是前去送請柬的。
沉默片刻之後,他收回目光,看向身側的餘錄。
他之前被關在鎖靈牢裡,如今已經被雲間月放了出來。
“恭喜雲真人
/di
,年紀輕輕便登上如此高位了。”
餘錄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倒是沒有稱呼觀主。
雲間月說道“陳朝比我早許久便成了你們的鎮守使。”
餘錄笑道“真人和鎮守使大人都年輕有為,想來之後都會在世間留下極大的名聲。”
雲間月一笑置之,轉而說道“你當真不願意留下?”
餘錄笑道“我心中隻有大梁,即便是留在觀中,也隻會心向大梁,若是有一日大梁和癡心觀之間出了些什麼事情,我夾在中間,真人也是為難。”
雲間月點點頭,倒也沒有繼續挽留,隻是說道“觀中還有其餘的諜子,你到時候一同帶下山吧,我不想知道他們是誰,但若是他們還留在觀中,以後還是照常做大梁的諜子,我不會客氣。”
他這話是對餘錄說的,但同樣也是對陳朝說的。
餘錄笑道“自然如此,鎮守使大人已經有令,讓我們下山了,真人不為難,是真人的雅量。”
雲間月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餘錄,好奇問道“真有些事情,是怎麼都不會改變的?”
餘錄點頭道“我爹娘是梁人,往上數也是梁人,我生下來也是梁人,若是以後我要是有了子嗣,也隻會是梁人。這樁事情便改變不了,既然是梁人,又怎麼能不愛大梁呢?”
他頓了頓,感慨道“其實我也理解不了,像是這滿山的道士,許多小的時候也是梁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山上待了些日子,就不覺得自己是梁人了,還反倒是回過頭來欺負自己的同胞,到底又是為什麼?”
雲間月說道“或許山下山上是兩個世界?”
餘錄想了想,輕聲道“之前有人告訴我,是有人越來越強,便會生出許多之前不會生出的想法,但依著我現在來想,其實不該是這個道理,是引導的問題,山上的人告訴才上山的人你已經不是尋常人,不該和他們一道,一代一代,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但實際上又有什麼不同呢?他們或許在很多年前,甚至是一個先祖,為何非要這樣?”
雲間月聽著餘錄說話,忽然想通了什麼,他由衷說道“你頗有道根,其實很適合修道。”
餘錄咧嘴一笑,“不是不喜歡修道,隻是很害怕,修著修著自己都會忘記自己是誰了。”
雲間月表示理解。
他沒有說話。
餘錄告辭離去。
他安靜地看著遠處的夕陽。
葉之華走了過來。
她帶著新的道袍,要比雲間月身上那件顯得奢華得多。
雲間月轉過身來,搖了搖頭。
葉之華說道“做了觀主,總要不一樣的。”
雲間月搖頭道“我也害怕有一天我變得不一樣。”
——
今天還有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