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眾人不知曉你是暴虐成性的妖女戰神嗎?”
景宇不解她的怒氣從何而來:“苦喪著臉可不像你的風格,眼下這日子究竟有哪一點不能讓你滿意,是獨霸魔族後宮太寂寞,還是獨得尊上恩寵太乏味?”
“魔宮樣樣都好,就是某些烏鴉嘴太聒噪!”
楚靈犀豈會讓景宇占上風,接過啞奴遞上的玄羽短箭,雙手開弓,一支擲向投壺,一支拋向他的胸口。
景宇輕而易舉便抓住短箭,看妖女略顯生疏的架勢便知她不擅投壺,棱角分明的正義臉上露出含蓄的壞笑,提議道——
“不如我們比試一場。”
他與楚靈犀大大小小交手過多次,無論是沙場鬥武,還是吵架鬥嘴,結果百輸而無一贏,他最大的願望是做一次風風光光的贏家,大殺妖女的囂張銳氣。
楚靈犀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拒絕:“不比。”
景宇用激將法:“難道你害怕輸給我嗎?”
楚靈犀乃心機小天後,尋常人的花花腸子根本瞞不過她的眼睛——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趁女子病弱時提出比試的非分要求,明顯有乘人之危的齷齪打算,姑奶奶才不會中你的圈套!”
景宇臉麵上掛不住,嘴硬狡辯,倒打一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投壺是四界權貴宴飲之餘最愛的助興遊戲,為君子六藝之一,正統的皇族與世家子弟無一不精於此道,景宇自然也不例外。
楚靈犀自幼專注於追求刺激,在宮廷眾多遊樂項目之中,僅對圍獵與馬球感興趣,極為討厭假惺惺的無趣投壺,眼下不過是窮極無聊,想不到更好的消遣而已。
馬球是痛痛快快地爭輸贏,而投壺卻有數不勝數的規矩禮節,首先須三請三讓,主人與客人之間足足得假客套三個來回,拖拖拉拉一堆廢話,方才能較量高下。
小小的投壺,有初中、連中、全壺、貫耳、散箭、驍箭、有終等二十餘種花樣,楚靈犀能做到的隻是將短箭擲入壺瓶中,而景宇卻可以大炫技藝,保不齊還得來個背向轉投和蒙眼盲投,成功之後的表情恐怕比表演胸口碎大石還要嘚瑟。
楚靈犀偏就不給他炫耀的機會,氣死他不償命。
除此之外,她不愛投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楚靈犀年幼時,元洲舉辦了盛大的妖界皇族六藝大賽,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妖族十州皇室紈絝子弟爭風頭大賽。
楚國主教子無方,但顯擺子女時異常積極,他發現庶出的女兒們無一有投壺天分,這才記起喜好武藝的嫡長女,故而花重金請名師,大力培養楚靈犀,誓奪投壺女子組冠軍。
缺心眼的渣爹請來了腦子缺根弦的師父,完全不顧體育競技的實際需求,執意先講三天純理論課,主題為——論投壺的君子之道。
楚靈犀本就不想順父親的意,瞧見這二貨師父便心生妙計,假意積極配合,靜待渣爹胡子被氣飛的那一刻。
《女誡》和《女德》加起來都背不出五句的她,一反常態大學特學投壺之道,直到現在還對其中幾句風雅的廢話記憶猶新——
“宜鼓琴,琴調虛暢;宜詠詩,詩韻清絕;宜圍棋,子聲丁丁然;宜投壺,矢聲錚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