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原本緊張的心一下一變得疼了起來。
不是劉之協。
是滕輝。
那個救她於地痞流氓手中的英雄,她壓在心底的一個人。
滕輝不是跟著義父嗎?他的武功極好,怎麼會落到朝廷之手呢?她還記得第一次滕輝的眼神,那麼的和善而熱情,謙謙君子一般,像是太陽一樣溫暖了她貧瘠又陰冷的內心。
她從未感表露過自己,隻是,每日看滕輝練兵,看滕輝偶爾的一撇,兩個人四目相對能夠回味一整天。那時候,他不敢說,她不能說,她那個時候還是夏歡,一個低到塵埃裡的女子。
往事一點點浮上心頭,酸楚的感覺幾乎能吃了疏影,她想哭卻不敢流淚,死咬著嘴唇看著寧死不從的硬氣滕輝。
她不知道滕輝也在人群中一直找她,滕輝有感覺夏歡會等他,哪怕隻是一個眼神。
果不其然,尋尋覓覓,終於,滕輝看到了那個瑟縮到角落裡的夏歡,哦,不,疏影。
心頭一顫……
他心愛的女子,他殺出一片江山想要執手的女人,此刻像極了受傷驚恐的小鹿。
滕輝忽然挺直了脊梁,儘是柔情唱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是疏影喜歡的詩,滕輝笑她這詩不夠歡快,可疏影說人生多少有些遺憾才會記得更清晰。
疏影聽著由遠及近的聲音,又想起了他們一起在孝感的日子,那大概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了。
後來,答應了義父要進宮,要從夏歡變成索綽羅疏影,她便隻能把心思藏到骨子裡……
她的人生是由苦難構成的。出生之後,爹爛賭成性好吃懶做丟了命,好不容易娘拉扯她長大,又遇到了動蕩,家裡經常揭不開鍋,她被學會了什麼叫察言觀色。
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咳嗽的越來越厲害,一開始讓大夫看,後來隻能自己買藥,可這病哪兒能一直拖的啊。
這才有了她去孝感為求劉之協救娘的事情。
疏影多想大喊,多想和滕輝一起走,告訴他她累到不想睜眼,半夜總是噩夢驚醒,想他的風度翩翩,想他的仗義豪情。
可是,她還不能。
“一定要快樂!為了自己!隻為了自己~~”被侍衛推搡著的滕輝朝著疏影這邊高喊,疏影的淚就是在這一刻繃不住的,幸虧,太監帽子能遮掩,她的淚才不會被彆人發現。
直到滕輝遠遠走去,上了囚車,疏影還是不舍得走。這以後,她的人生中再也不會出現滕輝這個人了。
直至,敬敘這邊開始疏散人群了。
“都回去吧,彆看了彆看了!”侍衛們一邊轟著人,一邊厲聲喝道。
“你還能都認識嗎?若是有相熟的人可是要記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侍衛說道。
疏影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侍衛喝了一聲,“你是乾什麼的?還不快走!”
疏影慌不擇路趕緊壓低帽簷,隻是頻頻點頭。
就在她轉身之際,敬敘似乎瞧出了端倪。
“站住!你是哪宮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