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眾人聽了這話儘皆緘默不語。
許久後,身受重傷的劉義真才謹慎道
“你前麵說得有道理,但是狗頭村案件中,生下替身鬼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與孟婆女兒同時失蹤的另一個少女,至今不能確定。”
事情發生的年代久遠,趙福生的一切都是推測。
目前看來張氏一門確實居心叵測,但如果因此就將所有的事情全推到紙人張的身上,思維極易因此而陷入偏執,從而可能會忽略隱藏的其他危機。
與厲鬼相關的事件,一旦稍有差池,後果便極其嚴重,可能在處理案件時,付出命的代價。
劉義真話音一落,範無救、孟婆便點了點頭。
趙福生眼角餘光落到張傳世身上。
這老頭兒眼神呆滯,正下意識的在啃著大拇指。
她嘴角勾了勾,點頭道
“義真的話說得對,狗頭村的事是我猜測,作不得準。”
說完,她又略提高了些音量
“但還有一個事,可以確認與紙人張有關——”她頓了頓,視線環顧眾人
“你們不要忘了,紙人張涉及鬼案並不僅隻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些事——”
趙福生話沒說完,外頭又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接著才關上不久的房門被人再度推開,範必死的臉龐出現在眾人麵前。
“哥!”
範無救歡快的喊了一聲,打破了屋裡沉重的氣氛。
眾人的視線都落到範必死身上,他的表情有些緊張,推門進廳,喊了一聲
“大人——”
趙福生沒有因為說話被打斷而生氣,她看了範必死一眼
“事情辦完了?”
“差不多。”
範必死點頭
“其實用不著我多安撫解釋,龐知縣已經將於維德等人說了一頓。”
龐知縣參與過鬼陵厲鬼複蘇案,親眼目睹過趙福生鎮壓鬼禍,對她的信任與崇敬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甚至就連紅月危機出現時都沒能讓他害怕。
反倒是因為紅月事件迅速被平息,使得他更是對趙福生的能力深信不疑。
雖說趕來了鎮魔司,但更多的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到於維德等人也來詢問的時候,他反倒斥責這些老士紳竟然敢懷疑大人。
趙福生點了點頭,說道
“那你找個位置坐下就是。”
“是。”
範必死說完,範無救就向他招手
“哥,來這裡——”
他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倏地轉頭往孟婆看去。
孟婆笑眯眯的看他,直看得範無救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身體往後側傾仰。
但他隨即又想到這是鎮魔司。
趙福生還在這裡。
縱使孟婆有詭異力量,但隻要大人還在,定會將她鎮住,讓她不敢亂來的。
這樣一想,範無救心中大定,又招手
“哥坐這邊,坐孟婆這裡。”
範必死倒是躊躇了片刻。
他不像弟弟一樣傻,先前紅月出現時,他是親眼目睹過孟婆鬼氣森然的樣子。
不過範無救仍在拚命衝他招手,大家還在等著他坐定,他隻好硬著頭皮走到範無救旁邊,瞪了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子
“你真是不知死活。”
他罵完之後,才小聲的問
“我是不是來晚了些?”
“沒有晚,剛說到紙人張乾的事而已。”範無救說完,又高興的道
“你怎麼也來了?”
範必死一開始不肯參與這次會議。
他隱隱有種預感,一旦加入了這次議會,將來他恐怕永遠都擺不脫萬安縣鎮魔司。
但範無救一心想要加入,他無法阻止。
等範無救走後,他留在西廂房中,雖說身旁有龐知縣等人作陪,大家還吵吵鬨鬨的,範必死卻覺得有些恐慌、有些孤寂。
他自幼無父無母,在趙家寄人籬下,身邊隻有一個弟弟相依為命。
雖說與趙福生之間最初結下了孽緣,但相處這半年以來,範必死卻從一開始的提心吊膽到如今逐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鎮魔司中的人逐漸增多,照理來說馭鬼者大多冷漠無情、心性殘忍,可萬安縣內的馭鬼者卻又打破了範必死以往的認知。
每個人雖說性格迥異,卻又並不難相處,範必死逐漸也習慣這裡,甚至隱隱將萬安縣當成了他的家。
等弟弟走後,他越來越無心聽龐知縣等人說話,也在猜測趙福生等人究竟在商討什麼事。
他不願被鎮魔司排擠在外,也感受到了範無救所說的那種感覺人人都在為鬼案而提升實力,他不能被排擠在外,最終力量落後於其他人,僅能淪為做雜事的跑腿、管事。
範必死思來想去越發坐不住了,這才來了東廂房,參與這次會議。
“就是想來了。”範必死含糊說了一聲。
他不想明說,但雙胞胎心有靈犀,一向缺心眼兒的範無救一下明白了哥哥話中未了之意,接著露出笑意。
……
趙福生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到範必死突然到來的小插曲上,她接著說先前被打斷的話題
“紙人張還涉及了一件事,這件事情我有確鑿的證據。”
聽到‘紙人張’三個字,範必死神色一凜,聚精會神的認真聽。
可他很快就開始後悔自己來得太早。
隻聽趙福生說道
“這件事情關係到我們一家三口。”
頓時,廂房內三個人開始坐立不安。
範必死冰雪聰明,已經意識到趙福生說的是哪件事。
“我們一家三口出事,追根究底,與紙人張脫不了乾係,事後我父母雙亡,繼而厲鬼複蘇,如果不是我僥幸馭鬼成功,那麼‘我’死之後,會不會也厲鬼複蘇呢?”
她的話令得眾人渾身一震。
這並非沒有可能。
趙氏夫婦的厲鬼複蘇打破了大漢朝眾人對於鬼物不可能同時存在的認知,雙鬼並行大開殺戒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晉階。
試想一下,如果‘趙福生’真的死亡,這一家三口都厲鬼複蘇,身背鬼門板——這樣的三個厲鬼組合,恐怕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覆滅萬安縣。
“要是真出現那樣的情景,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本來心虛異常的範必死聽趙福生這樣一說,也覺得後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