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時候我們接到一個任務趕往震區救援,在災區的救援的時候遇到了餘震,是我身邊的戰友硬生生的把我推了出去,我才僥幸活了下來,可他卻被倒塌的房屋壓住了。”陳繼山說到這裡抽了口煙,眼角有一滴眼淚滑落,緊接著繼續說道:“他家裡還有年邁的老父母,還有剛剛結婚不到一年,懷孕幾個月的妻子,兩年後退伍,我托人找關係調來了漢嘉縣,因為我那位兄弟就是漢嘉縣人,我發過誓,要儘一切所能照顧他好的家人。”
“我那位兄弟的妻子叫陳玲,她那個時候是縣城建局的職工,三年後擔任房管處主任,這本來是一個大喜的事情,可誰也想不到,因為主任這個職務給她帶來了滅頂之災,留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那時她們才五歲啊。”
“哈哈哈!”陳繼山說到這一陣瘋狂大笑:“我連救命恩人的親人都保護不了,我他媽的還當什麼警察,穿上這身衣服又有什麼意義。”
唐陽神情微微一動,輕聲說道:“告訴我,怎麼回事?”
陳繼山平息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道:“幾年前,楊柳鎮村民曹青洪也就是曹耀柏的弟弟找到她,讓她對其一處房產作評估,並稱抵押貸款額需評估為八百萬,但陳玲認為這與實際價值差距太大,並沒有答應他,隔了沒多久,曹青洪和曹耀柏親自帶著人來到陳玲家將她打傷。”
“當時我帶著人去現場,陳玲已經昏迷不醒全身是血,就連兩個孩子身上都有傷,孩子當時嚇壞了,看見我好像都不認識了,我能清晰的看見她們眼睛裡的恐懼,當天我把曹耀柏和十幾名涉案人員抓了回來,可還沒等審訊上麵就把我叫去談話,讓我去找陳玲談談,希望這件事情和平解決。”
“還說不要因為一點點小事情就大動乾戈,畢竟曹耀柏是市人大代表,是我縣的優秀企業家,事情鬨大了影響不好。”
說到這陳繼山‘嘭’的一聲,一拳頭狠狠砸在辦公桌上,鮮血淋漓,慘笑道:“難道就因為他是人大代表,是企業家就可以為所欲為無視律法了嗎?”
“後來呢?”唐陽平靜的問道。
陳繼山繼續說道:“我知道再堅持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而陳玲很可能會受到更大的傷害,所以我妥協了,曹耀柏賠償了一萬塊醫藥費。當時我以為這件事情過去了,可我錯了,曹耀柏那混蛋就是一個禽獸,過了一段時間,他讓曹青洪帶著人又一次找到陳玲,把她堵在家裡一陣暴打,而這一次陳玲她再也沒有醒來。”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對不起她,更對不起我那個兄弟,當時我就想好了,就是拚掉這條命也要把曹耀柏和曹青洪繩之以法。可就在那個時候我卻接到了曹耀柏的電話,說那兩個孩子在他那裡,唐局!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陳繼山說完抬頭看著唐陽,眼裡滿是淚花。
唐陽臉上也有了一絲動容,但並沒有說話。
陳繼山慘然一笑,繼續說道:“為了兩個孩子的安全我又妥協了,接受了他們強行給我的五十萬賄賂,後來我想儘一切辦法把兩個孩子送走,可無論送到哪裡他們都能夠找到,並寄來兩個孩子的生活照,我絕望了,隻能一次又一次的接受他們的賄賂。”
“他們給你的那些錢呢?”唐陽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沉聲問道。
“我這身警服已經臟了,穿在身上很難受,所以我用那些錢建立了一個孤兒院,他們每年給我的錢我都扔在了那裡,這樣內心能夠好受一點。”陳繼山說完站起身,把警服脫下來整齊的疊好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又把配槍和證件小心翼翼放在疊好的衣服上,邁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啊。”唐陽忽然喊道。
“我去紀委。”陳繼山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接著說道:“唐局!我求你一件事,那兩個孩子在玉蒼縣實驗小學念五年級,今年已經十一歲了,一個叫苗芮一個叫苗恬。”
說完慢慢的在襯衫衣兜裡拿出一張照片,說道:“這是她們的照片,我知道你一定有能力保護好她們的安全,並能照顧她們一生。”
唐陽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說話,陳繼山急了撲通一聲跪在唐陽麵前,眼淚在眼中滑落,喊道:“唐局!我求求你了。”
“起來吧!”唐陽走過去將他扶起來,緩緩說道:“抬起頭和我在這裡走出去,用那些混蛋的鮮血來清洗你身上已經臟了的警服。”
“唐局!”陳繼山愣愣的說道。
唐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件事情我會把它爛在肚子裡,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陳繼山剛想說話,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急忙走到辦公桌前把警服穿上,然後坐到椅子上深深吸了口氣,喊道:“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梁新安走了進來,說道:“唐局,政委,我們都在外麵站了快半個小時了。”
“讓他們進來待命。”唐陽笑了一笑說道。
“啊?”梁新安愣愣的說道。
“啊什麼啊,不願意進來就在外麵凍著吧。”唐陽說完拿出煙扔給陳繼山一根,然後自己點了一根。
梁新安有些發愣的走了出去。
“唐局,你說他們還會行動嗎?”陳繼山一臉懊悔的說道。
“會!去我辦公室等消息吧。”唐陽說完站起身轉身走出去。
兩個人來到唐陽的辦公室,時間不長,梁新安、劉澤、杜大寶等人走了進來。
“唐局,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不行動了?”梁新安疑聲問道。
“等著吧。”唐陽輕輕的說了一句,說完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