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茶香遠!
“慕家在南蒼縣可是拔尖的大富大貴,宋家與他們有姻親,生意上總比旁人可靠,難道沒有得其幫襯?”站在一旁的學徒小夥計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慕家在南蒼縣有百年基業,慕宋兩家聯姻,宋家可算是高攀,慕家大老爺起初本不是十分樂意,可三姑奶奶打小聰慧過人,最有主張,在一年上元燈節上,偶遇宋瑞宏,自個相中了,慕家老太太最疼幺女,十多年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這門親事自然聽她的,也就定了。
若是他們天長地久,琴瑟和諧,兩家的生意自然做得如魚得水,可成親沒兩年,如花似玉的人突然就沒了,這讓老太太如何受得了,故而日日怨怪宋家,慕家大老爺是個大孝子,豈會惹老娘不高興,故而幾乎斷絕了與宋家往來,更不要說生意上了。”掌櫃的扒拉著算盤,搖搖頭。
“那今兒堂姐弟又是為了何事見麵,瞧著,似乎鬨得不開心?”高瘦的夥計好奇地問。
“我送茶水點心的時候,聽到一星半點,說是茶馬司今年旁家的不論,單單不要宋家的茶,說他家茶餅又貴又不好,全都退了,宋公子過了晌午才得了消息,急急傳了口信約見,想要慕家表小姐在慕家幫著說幾句好話,捎帶著把他們的茶葉充在慕家茶裡一起交割,這樣能減少些損失。”年長的夥計壓低聲,小聲說道。
“慕家向來秉持誠信經營,不要說他們不來往,就是三姑奶奶在,估摸著也不會答應,再說,這也確實難為人,表小姐自個都是寄人籬下,如何為不受待見的宋家開這個口求人,擱誰處在這個尷尬境地都不好做呢,更何況一個女孩子,堂兄弟如此不體諒,也真隻剩傷心了。”高瘦的夥計歎息道。
掌櫃的瞥見三三兩兩的客人進來,遂板起臉敲了敲櫃麵,警告道“好了,好了,該做啥做啥去,咱開客棧的,莫傳旁人的閒話,省得禍從口出!”
聞言,夥計們慌忙散了,抹桌子,拖地各自忙起來。
錢漲請的那頓飯直吃到下午,丁永道已有醉意,眼角微眯,腳下卻是半分不亂,身後的於金鬥手上多了一個長條的匣子,捧著,頗有些分量。
“謝錢大爺的款待,油燜雞果然是一絕!”丁永道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
“該的,該的,丁兄日後若有什麼好吃食去處,想著兄弟,咱們一起去,有肉一同吃,有酒一處喝!”錢漲滿麵通紅,已醉得不輕。
他摟著丁永道的肩膀稱兄道弟,哪怕是這個時候,他依然能夠說出一語雙關地話來。
丁有道很不喜他的做派,兩指拈開他的手,擰眉道“我要的人需知分寸,懂進退,如此,遇著好事,我自然叫你!”
“我曉得,曉得。”錢漲尷尬地收回手,連連點頭道。
丁有道揚長而去,酒醉的錢漲回轉家中,才發現那兩個黑衣人到現在還沒有將人帶回來,趕忙派人出去尋,結果,一個已經沒了氣,另一個大概撞到了頭,掐醒了,隻說出一個慕字,便又昏過去了。
聽白夜說,這兩人並非刀劍所傷,而是被蠻力硬生生砸的,錢漲聞之,十分驚訝,連酒都醒了一半,慕家幾時有了這樣力氣蓋世的人?
據錢漲所知,慕家大老爺如今不怎麼問事,大多時候早上帶著隨從慶豐出門溜達一圈,早早便會回去,午後若是沒什麼大事,根本不會出門。
而平時跟在二爺慕明成身邊的,隻有一個叫長寧的寡言隨從,他精乾強壯,功夫不弱,可看著不是靠蠻力打架的人,至於三爺慕錦成身邊的小廝寶應,則和他主子一樣,除了一張利嘴,啥也不會,走急了都嫌胳膊多餘,更不要說出手打人了。
錢漲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可這口惡氣,他是不會平白吞下的,他自個不好出麵,便慫恿死傷兩家的親人到縣衙告慕家傷人害命。
縣令蘇瑾是慕紹堂的女婿,但他仍舊是個好官清官,人命關天,他特意傳了慕明成到堂對質,那位傷者仍然口不能言,慕明成自然有法子將此事撇得乾乾淨淨。
外頭好糊弄,回到家中,慕明成就將寶應和寶興叫到跟前,十分嚴肅地盤問,寶應一五一十地說了救人的經過,還把那條印著昌隆貨行的麻袋遞給他看。
“你既說救了一個鄉下姑娘,那姑娘現在哪裡?”慕明成著急地問,若有這姑娘作證,慕家自然可以洗脫不白之冤。
“不知道,我們救了她,她害怕,就跑掉了。”寶應說起來慌來,眼睛都不眨。
慕錦成不想旁人知道,他把顧青竹錯認成顧篁,還被她一拳打流血的糗事,故而,他對寶應再三叮囑,不許對外說出她的名字,寶應自然全聽他的。
慕明成雖知此事是錢漲在搞鬼,可現下不宜直接撕破臉皮,他帶著寶應將麻袋交到縣衙,隻說這兩個黑衣人是錢家的害群之馬,欺壓良善,敗壞昌隆的名聲。
如此一來,倒把錢漲推到了風口浪尖,他不得不到縣衙去撇清關係,卻將兩個死傷的家人弄得裡外不是人,此事一時鬨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一晃天,這筆糊塗賬算也算不清,倒是顧青竹子自那日被劫後,一下子病倒了。
那日,她雖強撐著離了春風客棧,可她勉強走出南蒼縣,便覺頭昏眼花,加之耽擱了時辰,她不得不坐順路的牛車回到翠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