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茶香遠!
聞聲,立時上來了三四個強壯男仆,沒費什麼力氣就扭住了那幾個人。
慕錦成再不爭氣,也是慕家三少爺,是夫人和老夫人的心頭肉,更是掌家夫人的男人,那些個管事和仆從都拿著三生的月例銀子,這會兒主子被人無故折辱,哪裡能忍得下。
三下五除二,幾個學子的鞋子被強行扒下來一隻,挨個核對鞋底花紋,無巧不巧的,何大海的靴底花紋正好和書袋上的腳印吻合。
慕錦成將靴底拍在何大海胖臉上“你還有什麼說的?”
“我這靴子是昌隆成衣店買的,店裡又不是賣我一人,三爺你這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太潦草了些!”何大海辯駁。
他的臉上印著清晰的靴底花紋,卻不敢抬手擦。
“能買起昌隆成衣店棉靴的人,可不會甘於在三生做一個掌櫃,你是錢溢那個寵妾的姐姐的夫家大伯的內弟家的大舅子的兒子?”慕錦成嘰裡咕嚕,仿佛說的是繞口令,聽得旁人半天沒理出關係。
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何大海和錢溢有關係,隻是這關係比頭發絲兒還細,不禁折騰。
“十九姨娘是我姑。”何大海麵色難看道。
慕錦成佯裝露出驚詫的表情“十九?我才幾日沒出門,錢溢這小子,就又討了兩房姨娘?這下好了,吃飯開兩席,打麻將都能湊出五桌,隻是這離他每天女人不重樣的目標,還差得遠呢!”
他這話明擺著說錢溢是個喜新厭舊的,這會兒不過是圖一時新鮮,何大海臉上紅白交錯,他握著拳,胸口呼吸起伏。
隔了會兒,慕錦成見他氣得不說話,遂狀似無奈道“你曉得的,我和錢溢都是霸占紈絝排行榜前三的人,我們的關係,恐怕比你這個借女人認識的可靠些,這裡是三生的私學,我不能以主子的身份欺負你,看在錢溢的麵子上,不如你給秋生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龜兒子,趕快道歉!”韓秋生扯著脖子大嚷。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道你娘的歉!”何大海怒火衝頂,揮拳就打。
“好小子,還敢動手,看我怎麼收拾你!”韓秋生毫不示弱地迎戰。
其他幾個,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又慣與何大海一夥,這會兒同仇敵愾,像點著的鞭炮一樣,蹭蹭蹭地衝上去幫忙。
慕錦成不耐煩地揮揮手,男仆們蜂擁而上,轉眼,一個小子直奔他而來,慕錦成毫不猶豫,直接一個窩心腳,將他踹了倒飛出去。
屋裡桌翻椅倒,飯菜碗碟撒了一地,膽小怕事的學子全都擠在門口,他們既想保命逃出去,又想看刺激的打架,一個個像群呆頭鵝似的伸長了脖子張望。
飯廳裡混亂一片,早有仆從去請了葉稟泉和彭衝,他倆一跨入屋子,彭衝便大喝一聲“住手!”
可打紅了眼的少年人哪裡聽他的,彭衝少不得親自上去動手,方才將兩邊人隔開。
“今兒新生開學第一天,你們這是在乾什麼!”葉稟泉威嚴地說。
“葉先生。”顧青竹上前行禮,“我們本想在這裡吃飯,秋生剛放下書袋,準備拿飯菜,就被他們搶了位子,還踩臟了書袋,秋生與他們理論,他們不僅百般抵賴不肯賠禮,還口出穢語,動手打人,秋生他們是被迫還擊!”
“少夫人說得沒錯!”三生的人齊聲道。
慕錦成更是悄悄地朝她豎大拇指,這媳婦兒,跟自個一條心!
“何大海,三生的規矩早已事先通知過你,私學裡嚴禁打架鬥毆!”葉稟泉環視飯廳裡的狼藉,眉頭幾乎擰到一處,沉聲道“你是昌隆錢家介紹的不假,可這裡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就算是慕家三爺也得正兒八經地守規矩,更不要說你了!”
“他們仗勢欺人,你瞧我的臉被他們打的!”何大海歪著頭,抻長脖子,將半張臉上的靴底印指給葉稟泉看。
“三生若當真欺辱你,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站著嗎?”葉稟泉不屑看他,往後麵讓了半步,一甩袖子道“幾位頭一天就無法無天鬨成這樣,三生廟小,折騰不起,還請各位另尋他處吧。”
“你這是趕我走?”何大海瞪大了眼睛,不確信地問。
“不僅是你,還有他們,三生的掌櫃,不僅要有做生意的頭腦,更要有沉穩忍耐之心,像你們這樣飛揚跋扈,縱使有再好的本事,三生也不敢用。”葉稟泉堅定地點頭。
“啊……”除了何大海,其他幾個都懊惱地驚呼,轉而哀求起來“我們好不容易考進來的,一時忘了規矩,還請葉夫子額外寬容一二。”
顧青竹生怕葉稟泉心軟,遂搶著說“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後悔藥,你們既然做了,就該想到這樣的結果。”
“來人,盯著他們收拾東西,最遲酉時末,全部攆出去!”葉稟泉威嚴地吩咐了一聲。
“是!”剛才參與打架的幾個男仆立時拱手領命。
“你們等著,我不好過,你們也彆想快活!”何大海走過韓秋生的身邊,惡狠狠低聲道。
“哼,隨時恭候!”韓秋生從鼻子裡發出蔑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