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茶香遠!
朝暉院離玉蘭院有些距離,兩人又著意多走走消食,故而繞了些路,待他們來時,慕明成剛剛小憩起來。
顧青竹依舊烹茶,慕明成在一旁指點,一下午煮了三遍茶,每次都比前一次好些。
能有如此飛速的進步,連慕明成都有些意外,點評從鼓勵慢慢變成了挑刺。
在他又一次講茶桌要保持滴水不漏後,慕錦成有些護短道“二哥要求也太多了!”
慕明成呡茶,笑而不語。
顧青竹忙說“二爺說得對,人人知我是初學者,若是連表麵功夫都沒做好,還談什麼其他。”
慕錦成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今日就到這裡吧,茶雖好,喝多了,也會醉。”慕明成擱下茶盞,“我能教你的就是這些,其他的還要你慢慢悟,還有就是比賽那日的衣裳首飾,已經吩咐了外頭的鋪子,明日下午會來量體挑衣料,珍寶行也會把當季最好的首飾拿進來給弟妹選,至於胭脂水粉,弟妹可以按自個的喜好,但最好不要味道過濃,以免熱氣蒸騰,將脂粉氣混雜了茶的清香。”
“謝謝二爺指點。”顧青竹點頭,起身致謝,“今日給二爺添亂了,還請好好休息,早日康複。”
“弟妹客氣了,你為慕家臨危受命,我自當竭儘所能從旁協助,哪裡當得起感謝二字。”慕明成坐在輪車上,拱手道。
兩人告辭回去,隔了會兒,安溪就將茶桌和一應物件都送了來,安置在書房中。
喝了一肚子茶,晚上兩人睡不著,洗漱後,坐在屋裡聊起鬥茶大會,顧青竹沒見識過,往年,慕錦成倒是去湊過幾次熱鬨,他不會烹茶,倒是對參賽的人了解得很。
茶馬司的衙門雖設在南蒼縣的地界上,但它卻管著整個寧江城轄下的茶市,故而能參加鬥茶大會的商戶,家裡起碼得有上千畝茶山,要不然,若真選上了貢茶,到時沒有茶送進宮,那可就是殺頭的罪過了。
光這一條就卡住了很多小茶行,像宋家和譚家,一個主打金銀玉器,一個以藥行繡坊為營生,他們兩家都有幾百畝茶山,但卻沒有參加鬥茶大會的資格,在南蒼縣,除了以茶為祖業的慕家,就剩錢家了。
至於其他十幾個外縣,有的連一個名額都攤不上,除南蒼縣外,也就還有五六家大戶勉強夠格,慕錦成多多少少與他們子弟相熟,鬥雞玩蛐蛐,遊湖聽曲兒,沒少在一起胡鬨,雖正經事沒乾過,但各家底細倒是知道一些。
比如常和慕錦成玩的柳十二,他家裡的大哥柳青茶藝十分了得,慕明成有幾次都敗在他手裡,但他家的茶葉品種不行,春茶紅葉太多,以至於製成的蒸青茶餅顏色不夠好。
至於宗彬,他大嫂是京中刑部侍郎的庶女徐萍,在寧江城,無論衣著、妝容、首飾都是典範的人物,她的茶藝算不得多好,在慕錦成看來,還不及宋允湘,但她花式多,人又嫵媚,看著就賞心悅目,常能博得好評。
再有王老八,他家的茶山其實不多,但他家和他二叔家一直沒分家,對外宣傳有千畝茶山,但在慕錦成看來,他家也是就是茶馬司為著湊人頭,看著好看而已,貢茶基本與他家無緣。
還有便是杜觀漁,慕錦成與他在花間樂坊吃過一次酒,酒量不好,酒品不錯,至於茶藝,他沒喝過他烹的茶,但可以肯定,沒有他二哥慕明成的好。
鄧澤玉,是鄧家幺女,十四五歲的年紀,很得家中長輩寵愛,高傲得像一隻插了孔雀羽毛的雞,她最看不上紈絝慕錦成,但也沒攔住他九哥鄧澤海和慕錦成稱兄道弟,胡作非為。
要說慕錦成最不了解的人,當數謝瑩了,?謝家是這兩年才進的名單,不知是低調還是不屑,慕錦成從來沒和謝家人打過交道,王老八為此還特損的說,謝家沒男丁,但這話也不全是空穴來風,因為每次出戰的都是謝家大小姐,謝瑩,一個長得不算漂亮的老姑娘。
顧青竹聽他介紹了一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論茶藝,論美貌,論噱頭,她好似一樣也拿不出手。
見她趴在桌子上,情緒有些低落,慕錦成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怎麼,嚇著了?”
“居然都是這麼厲害的人,換做你,不怕呀?”顧青竹托著腮幫子,瞥了他一眼。
“厲害不厲害的,?咱們不正分析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慕錦成在果盤裡拿了一個橘子,剝開,塞到她手裡,“王老八家年年墊底,他堂哥王湛跟玩似的,根本不把這個當個正經事乾,再有,鄧澤玉也算不上對手,她喜怒無常,說好聽點的叫性情中人,說難聽的,就是沒有自製力,茶藝最不穩定,還有,我前些日子聽宗彬說,她嫂子有了身孕吐得凶,這次隻怕不會參加,至於杜觀漁,我從沒見他排到前三名,也不足為慮。”
“就算去掉他們四個,想爭第一也很難。”顧青竹吃了一瓣橘子,憂心道。
“你這麼想要第一?”慕錦成偏頭看她,“爹不說,隻要撐過鬥茶大會就行了嗎?”
“要做,自然要做最好的!”顧青竹揚了揚柳眉。
“這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慕錦成在她手上取了一個橘瓣吃,“柳青是強敵無疑,謝瑩茶藝水平是否有突破,也不好說,最重要的還是錢家,錢漲不容小覷。”
“真的沒法子嗎?”顧青竹咬了咬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