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茶香遠!
後麵又有客人來,錢漲喚了仆人引慕錦成進去,他轉身應酬後來者。
錢家,慕錦成並沒有來過,錢溢雖常和他們混玩,但大多是在外麵花天酒地,去的最多的就數萬花樓,此時的慕府張燈結彩,火樹銀花,映照著樓台軒閣影影綽綽,其間俊仆美婢穿梭不停。
慕錦成慢慢踱步,將四下情形記在腦子裡,那個引路的仆人顯然有些不耐煩,今兒來的人非富即貴,他這個差事多少會得些賞錢,如今的慕錦成就是個破落戶,恐怕連一角銀子都拿不出來,卻偏貪看錢家繁華,走不動道,耽誤他掙下筆賞錢。
寶應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突然捂著肚子說“哎呀,我肚子疼,哪裡有茅廁?”
慕錦成佯裝唾了一口“沒出息的東西,難得帶你出來吃點好的,肚子還不爭氣!”
仆人見他們主仆如此,更是看不上,揚手一指,不屑地說“廂房裡都是給貴人準備的,你去那片林中裡,千萬小心,彆讓人看見。”
“好好好,多謝多謝!”寶應摸出十個銅板遞給他。
那仆人接過,連看也沒看一眼,攏在袖中,揚長而去。
慕錦成往客人聚集的地方去了,寶應則摸進了那片林子,等著莫天林等人到來。
錢家幾乎把整個南蒼縣叫得上名號的人家都請來了,慕錦成混在其中,早看見宋允蟠一家子坐在一處與人說話,他今兒穿了件桃粉色的長衫,看著很是興奮,他本是單薄瘦削的人,這會兒嗓門卻奇大,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慕錦成坐在靠門的角落裡,陸陸續續看見柳家宗家等大戶都來了人,眾人見著他,多少有些吃驚,畢竟,宋允湘是慕家養大的了,被宋家接回去沒幾天,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整個南蒼縣,誰不知慕錢兩家私下不睦良久,這門親事,顯而易見是打了慕家臉,然而,那些人個個都是人精,沒有人會當麵說出來,隻與他無話找話地說幾句,很快有人扯到炒青上,眾人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討論起東市茶價走勢。
“錦成老弟,你說秋茶的價錢是不是還得往上漲?”鄧澤碩探身問道。
“我哪裡曉得!”慕錦成翻了白眼,吧唧著嘴嘟囔,“這都什麼時辰了,為什麼還不開席?”
被慕錦成一堵,鄧澤碩麵上有些掛不住,退回椅子裡,揶揄道“你莫不是為吃飯來的吧?”
“你來不吃飯的啊!”慕錦成沒好氣地說。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他是因著表妹嫁進錢家氣的,還是因為過不慣山裡的清苦日子,想到這裡打牙祭,等不及了發脾氣,在座的大多數人都偏向於後者。
既然聊不到有用的信息,自然就沒有再坐下去,浪費時間的道理,那些人很快找了種種借口,去尋找下一個機遇。
慕錦成身邊很快安靜下來,不大會兒,寶應進來,在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便又出去了。
外頭聽著由遠及近的鞭炮聲,鑼鼓喧囂,吹吹打打地進了錢家大院。
拜堂很倉促,新娘幾乎是被兩個婆子強按著行禮,一聲送入洞房,喜宴隨之開始,七大碟八大碗的菜流水似的上桌。
錢家果然財大氣粗,用的居然是川地名酒玉團春,這種酒入口味醇甘冽,十分好喝,隻是後勁很大,第一次喝這種酒的人,一不小心就容易醉倒。
滿屋子菜香酒味飄散,錢漲挨桌敬酒,他著意和慕錦成多喝了兩杯。
錢漲眯著那雙睜不開的眼睛,奸笑道“錦成,想不到,我們兩家居然做了親家,往後,我還得叫你一聲表舅哥呢。”
“我就免了吧,宋允蟠應該十分喜歡你這樣叫他。”慕錦成放下杯子,沉臉道。
“允蟠,你快來陪一杯!”錢漲招手。
宋允蟠拎著酒杯,屁顛顛地來了,慕錦成怎會放過他們,連勸帶逼,與他們喝了十幾杯,錢漲被旁人擁著走了,宋允蟠哪有慕錦成的酒量,很快就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了。
“走走走,咱們方便一下,回來接著喝,嗝。”慕錦成拖著宋允蟠出門。
“我不去,不去!”宋允蟠雖然喝得腦袋都木了,但還是感覺到了危險。
他想扒著門邊,卻被等在一旁的寶應攙扶住,好心道“表少爺,小心台階。”
旁人見著,隻當宋允蟠喝多了,正被慕錦成主仆扶出去。
候在門邊的仆人見此,上前道“我們爺給客人準備了休息的廂房,要不要送舅爺過去?”
慕錦成瞥了眼仆人指的地方,搖搖手道“他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宋允蟠剛想說不,卻被慕錦成一把捏住了脖子,主仆兩人很快就將他拖走了。
站在一棵大榆樹下,慕錦成道“宋允蟠,你把允湘嫁了,居然都沒知會我一聲,今兒,我無論如何也要見她!”
“有啥見的,她以後就是錢家大少夫人了,你還有啥不知足的!”宋允蟠靠在樹乾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