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寶屈指輕叩了幾下桌麵,沉吟道:“你的法子風險太大,還需從長計議,為保險起見,在沒有十成十把握的情況下,你萬不可輕舉妄動!”
一直站在窗口的雲初,突然猛烈咳嗽起來。
馬三寶瞬間變了臉色,大聲嗬斥:“混蛋,怎麼油鹽不進的,我和你說了半天,合著是放屁呢,彆以為慕將軍是你二叔,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
一個個都是演技派,慕錦成隻得像模像樣地梗著脖子接戲:“憑什麼全是我的錯,我不服,說破大天去,我也不服!”
……
徐武被帶進來的時候,正瞧見馬三寶一副恨極,卻又不得不顧忌的無奈表情,而慕錦成則跟鬥雞似的,叫得臉紅脖子粗。
他可不會放過任何踩慕錦成的機會,上前巴結道:“督軍大人,我說得沒錯吧,慕錦成就是仗著慕將軍是他親二叔,在軍中慣是無法無天!
今兒折了我的手是小,這會兒都敢頂撞您了,您要再不給他一點懲戒,隻怕日後還不定闖下多大的禍事呢!”
這番話好似火上澆油,馬三寶氣得拍桌子:“來人啊,將這個沒規矩的強驢關起來,先餓三天,看他還有沒有力氣胡攪蠻纏!”
“還有沒有天理,憑什麼關我不關他!”慕錦成叫嚷著,門外的兩個兵士進來,不由分說將他架著拖出去了。
馬三寶重重呼了一口氣,轉身看徐武的手:“你沒事了吧?還疼不疼?”
他語氣十分和藹,好似剛才大發雷霆的不是他。
“不,不……疼。”徐武受寵若驚,違心地說。
他剛才簡直疼死了,軍醫大概沒接過指骨,足折騰了三次,才將斷指接上,他這會兒後背的衣裳還濕著呢。
“坐坐坐。”馬三寶在桌邊椅子上坐下,揮手道。
徐武半個屁股剛挨著下首的椅子,立時站了起來,躬身諂媚道:“督軍大人麵前,哪有小的坐的,大人有啥問的,小的絕不敢隱瞞。”
“果然是裴大將軍帶出來的兵。”馬三寶朝他笑了笑,故意壓低聲音問,“你們是不是有慕家軍什麼確鑿的把柄?”
徐武抬了下眼皮,偷看了馬三寶一眼道:“裴將軍說,年三十晚上攻城,本是軍中絕密,隻有慕家軍的飛鷹營提前知道了部署,再說,當初海寇偽裝的丁永道也是藏身於飛鷹營。
裴將軍此次本隻是懷疑,叫我拘了人去例行查問,卻沒料到慕錦成那廝竟然如此混不吝,仗著慕將軍是他二叔,帶頭鬨事,違抗軍令!
督軍大人,容小的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徐武言之鑿鑿,恨不能一把將內奸的屎盆子,一股腦兒扣在慕錦成的頭上。
馬三寶幽幽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明日一定要好好審他!”
“那小的……”徐武望了眼門外。
馬三寶知他怕說多錯多,也不強留,遂道:“你回去吧,好生休養,切莫碰著傷處。雲初,賞!”
徐武忙不迭地躬身行禮。
說話間,雲初拿了一錠銀子交到徐武的手上。
十兩製的官銀,沉甸甸的,入手冰涼,徐武略微推脫了一二,便將銀子揣在袖中,彎腰退出了營帳。
“打今兒起,叫雲起悄悄盯著他,看他與外頭什麼人見麵,都說了什麼話。”馬三寶斂起笑容,朝門外使了一個眼色。
雲初點頭,轉身出去安排。
馬三寶起身,坐在大案前,蘸墨揮毫,筆走龍蛇,一會兒就寫了兩封簡短的信,慕錦成的計策雖好,卻太過冒險,他必須做好準備,確保萬無一失。
他將其中一封信與慕錦成寫好的那一封,一起裝進了一個大信封,他點了蠟燭,化了蠟封口,又在蠟上蓋了私印。
很快,雲初去而複返,手上多了早飯,馬三寶將信遞給他:“八百裡加急發出去,要快!”
“是!”雲初放下托盤,接過信,一陣風似的去了。
馬三寶囫圇喝了一碗粥,想起慕錦成還關著,昨兒夜裡苦戰一宿,隻怕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想到這裡,衝外頭說:“把慕錦成帶過來!”
隔了一會兒,慕錦成走進帳篷,看見桌上的三四樣糕點和包子,立時咧嘴笑道:“謝謝義父!”
“彆往自個臉上貼金,誰是你義父!”馬三寶嘴上這樣說,卻將碟子往他麵前推了推。
昨兒夜裡戰事凶險,今早又大鬨了一場,都全靠一口氣吊著,這會子歇下來,慕錦成是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