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守義有些結巴道:“是……是呀,有件事,還請少夫人幫忙。”
見他麵上並無愁苦,不似遇著什麼壞事的樣子,顧青竹遂玩笑道:“大過年的,定是喜事咯,難道是秋生相中了哪家姑娘?”
“嘿嘿,還真被少夫人猜著了。”韓守義搓搓手,眉眼藏不住笑,“臭小子看上了熊吉,上次兩人不是一起傷著了嘛,哪個曉得,因禍得福,一處吃藥,一起養傷,倒看對了眼。”
顧青竹一聽這話,十分高興:“真沒想到,他倆患難見真情,這是多好的事呀,你快向熊叔提親呀。”
韓守義有些猶豫,撓撓頭道:“想是想的,可我怕永年不答應,因為按理兒,老爺喪期未滿,我們做下人的不作興操辦喜事。”
顧青竹想了想說:“這……,你們都是慕家的老人,赤膽忠心也不全在這上麵,要不,我和你一起找熊叔說說,先給秋生和熊吉訂個親,過兩年再正式談婚論嫁。”
“謝少夫人,若能如此,我家那個老婆子就心安了。”韓守義連連抱拳道謝。
在山口送走了各位掌櫃,慕明成回了遠望樓,繼續琢磨宋允湘鋪子之事的解決之法,熊永年本打算去看看廚房裡晚上的菜,剛走到茶香院門口,就被早等在那裡的春鶯又請了回去。
主仆三人坐定,韓守義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熊永年劈頭打斷,他沉聲嚴厲道:“老韓,你糊塗了,現下是什麼情形,你不知道麼,還敢提這個!”
韓守義望了一眼顧青竹,訕訕然道:“老哥,你彆急啊,我也沒說立馬辦喜事。”
熊永年有些氣悶:“老韓,你我都是家生子,往上數幾輩人都是侍奉主子的,咱倆差不多年紀,一起追隨老爺幾十年,規矩道理早該爛熟於心,難道你還要我再重複一遍?!
如今,老爺喪期未滿,二老爺和三爺還在外頭打仗,幾時歸來還不知,老夫人夫人每日懸著心,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得為東家多做事,多分擔,而不是總想著自個兒女親事!”
韓守義被他說得滿麵赤紅,低頭不說話。
顧青竹站起來續茶:“熊叔,你消消氣,我知道你一心為慕家,可這也不代表不管自家孩子的事呀,你們兩家能結秦晉之好,我想我公爹在天上也高興呢。
秋生和熊吉都跟過我做過事,他們一個聰明肯乾,一個赤誠忠心,既然他們彼此有意,我願做媒,熊叔何苦不成全呢。”
被她這樣一勸,熊永年摩挲著茶盞不言語。
“老哥,你說的理,我哪有不曉得的,可你知道我家裡,隻秋生一個孩子,他娘因他這次受傷,急得上火發高燒,你就權當給我家老婆子一個心安?”韓守義搓搓了手,懇求道。
熊永年自顧低頭喝茶,不予理會。
韓守義隻得再接再厲說:“老哥,你看我這樣安排好不好,過了年,我倆擇個好日子,先領著秋生和熊吉給主子們磕個頭,兩家人再一起吃個便飯,簡簡單單的,也不張揚,小孩子們有了著落,咱們做事也沒後顧之憂了,是不是?”
“家裡上次熱鬨,還是榮成做滿月的時候,這次秋生和熊吉訂親是喜事,祖母和母親肯定高興的。”顧青竹在一旁幫著說話。
……
韓守義講得口乾舌燥,隔了半晌,熊永年方才有所鬆動:“既然,少夫人都幫你說話了,我再想想吧。”
“好好好,我等你的信兒!”韓守義抹了下額頭上的汗,展顏笑了。
“瞧著天快黑了,你明日再回吧,今兒晚上,咱們老兄弟一處喝一杯。”熊永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行行,去你屋。”韓守義喜滋滋道。
兩人辭了顧青竹,踩著咯吱咯吱的雪,邊走邊說。
顧青竹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裡也跟著歡喜。
去年慕家糟心的事太多,但願今年能一切順遂,萬事如意。
第二日初二,是出嫁姑娘歸省的日子,顧青竹一早起來,洗漱停當,吃罷早飯,給寇氏盧氏請了安,帶著右玉和春鶯回顧家坳去。
慕明成擔心山路狹窄,雪地濕滑,派慶豐跟著護送,一應節禮都由他擔著。
今年,顧世同請了柳元老夫妻一同過年,家裡格外熱鬨些,加之,莫天林但凡得點什麼好東西都往這裡送,故而家裡的食物十分豐富。
年夜飯是楊氏帶著顧青英一起做的,七葷八素滿滿擺了一桌子,隻可惜,原本歡喜的日子,硬被顧世貴給攪得一肚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