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一道僂倚的身影踏入了落日森林邊界,身形僵硬刻板,步伐緩慢,宛如僵屍一般向某個方向邁去。
起風了。
樹木發出沙沙之音,森林掀動深綠色,濃綠色,淺綠色混雜的鬆濤。
風似乎是從森林的另一邊吹來的,一股淡淡的熱氣隨風飄散。
這並沒有給那道老者身影帶來任何不便。
他滿臉皺紋,身材枯瘦,戴著一副破裂開來的眼鏡,他有一大把花白的胡須,因為風餐露宿,很久沒有過清理衛生,導致白胡須變得一片黑灰,像是用久了的抹布。
隻有身上穿著破損不堪的白色製服,以及那隱隱露在外,左胸上標準的三劍標誌,顯示著他是一位大魂師級彆的戰魂師。
雖然模樣是一個戰魂師,但他的眼睛內,沒有絲毫靈動可言。
周圍不時有魂獸露頭,想要一飽美餐。
但下一刻,這些靠近的魂獸卻突兀地愣在原地,雙目變得與老者同樣毫無生氣,麵容身軀瞬間乾瘦起來,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血肉一般,皮肉緊貼骨骼,宛如乾屍一般。
隱約間,在老者的後腰處,在一個簡陋的木色盒子內,有一抹暗紅的血色逐漸亮起。
似乎是走到了某個關鍵節點,老者驟然停下了機械的腳步。
僵硬的頭顱抬起,無神的瞳孔左右搖擺著。
老者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一個方向,是落日森林的中央,散發著蒸騰熱氣的火山盆地。
另一個方向,則是腦海之中非常想要接近,渾身上下都布滿莫名律動的存在,兩個十分吸引人的地方都處在不同的方向,一時之間,竟讓老人陷入了艱難的抉擇。
去哪裡?
這道身影佇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時有魂獸跑過來,眼神之中充滿殺意,想要將他大快朵頤。
但還沒等靠近,便會如同死在路旁的魂獸一般,全身血液直接消失,血肉也為之枯竭。
仿佛有看不見的幽靈,偷走了它們的生命。
如此詭異的一幕頓時讓幸存的魂獸愣住了。
它們想要逃離,但邁出的腳步還未落在地上,狡黠驚恐的眼珠便瞬間失去光澤,仿佛被控製著,將目光移到了周圍的魂獸身上。
血腥的魂獸肉搏開始了。
沒有猶豫很久,老者確定了方向,朝著落日森林的中央前進。
路途之中,所有經過的魂獸,都沒有任何征兆,直接陷入了瘋狂的決死戰鬥之中。
包括萬年級彆的存在。
鏘!
刀劍碰撞一聲驟然在林間響起。
兩道疾馳的身影在半空中經過一番交錯後,直接落地,同樣模糊了一陣,殘像消失,在地麵之上再度相撞。
不同於紋絲不動的灰袍身影,另一道頗有些纖細的灰袍人直接被震得倒退幾步,手中微微顫抖,被對方的巨力所震撼,以至於無法握緊手中的武器。
摘下兜帽,站立不動的灰袍身影露出了一頭亮銀色的流順頭發,款款落在肩膀上,在光線照耀下,泛起陣陣光澤。
與之同樣的動作的纖細身影也摘下了兜帽,暴露出了一頭黑色秀發。
“鈾,我武魂附體以後都是貓爪了,為什麼還要用刀劍這種武器?”朱竹清抬起手,貓爪緊緊握著一柄精鋼長刀,語氣之中頗有些疑惑。
鈾隨手挽了個刀花,口氣隨意道:“你想想,你如果將來遇到了火焰魂師,全身冒火,你確定要拿自己的爪子去摸對麵燃燒的火焰嗎?”
“冰凍魂師,尖刺魂師同樣是這個道理,手腳本身就是最後的戰鬥手段。說的近一點,黛安娜你還記得吧?她的月光保護下,你摸一下就是皮開肉綻,當時的疼痛,你還記得麼?”
如此話語下,朱竹清登時愣住了,腦海之中回憶起了被黛安娜暴打的經曆,特彆是不敢攻擊時的糾結,以及此刻隱隱作痛的傷口。
雖然傷痕早已愈合,但當時留下的陰影,卻一直都在。
“你說的有道理。”朱竹清確信地點點頭,隨即揚起刀光,準備就緒,向鈾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