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森林。
日光透過高大的杉木葉,照落在滿是枯葉和木枝的地麵上,林間濕氣彌漫,霧氣嫋嫋,氤氳繚繞,還時不時傳來鳥獸清鳴,宛如夢幻之境。
光線照射在鈾的臉上,刺目的白芒瞬間讓他不由地抬起手掌擋在眼前。
“呃........這是哪裡?”
伴隨著思維的回歸,銀發少年另一隻手緩緩撐著地麵,麵帶迷茫地半直起身,看著周圍一片和諧的森林環境,還有那昨日未吃完的殘羹剩飯。
周圍很安全。
沒由來的,鈾的腦海之中蹦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稍微整理了一下,鈾站直身體,看了看自己的身形。
雙掌伸出,白皙稚嫩的樣子,像極了曾經還是孩童時期的他。
“我的頭發?”
耳旁的馬尾消失了,如今留下的,是一頭順滑,如同披肩的銀色綢緞。
“這是.......”
“以前的我。”
看到這,鈾沉默了。
血腥殺戮仙品到底想要做什麼?
突然間,他愣住了,怔怔地看著眼前,另一個‘他’。
另一個‘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鈾的存在,而是在白天的起床後開始打掃周圍的狼藉,淩亂的碎骨,褶皺的墊被,以及,被安置在地麵上,輕輕搖曳的血紅色大花。
“這是!”鈾瞬間瞪大了眼睛,身體各處仿佛湧現出了某股力量,驅使著他,朝著對方迅速撲了過去!
下一刻,他一頭撞在了地麵上,與那株大花身形重疊交錯,仿佛幻影一般。
“這是假的嗎?”鈾立刻爬起,腦海之中清晰地閃過這麼一個想法。
可接下來,他就推翻了這個猜測。
“不對,我才是假的。”
鈾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才是虛幻的存在,如同幻影,不可捉摸。
自嘲了一句,鈾看著曾經的他,收拾好了一切,然後帶著那株大花,再次啟程,朝著未知的方向前進。
看著眼前的一切仿若自然的樣子,沒由來的,鈾的心中產生了某種特殊的情緒。
那是回憶,但又不像是回憶。
“這是........”
周圍有鳥鳴聲,那是隻有他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渴望而不可及。
回過神,那銀發少年已經走遠了。
鈾緊跟著對方的腳步,心中的回憶,愈發地深厚起來。
獨處之時,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生活的樣子。
“好像,我以前就是這樣的,每天輾轉在各個地方,隻有夜晚才會休息。”看著曾經的他不斷跨越河流和巨石,翻過山丘和複雜的樹叢,在這一瞬間,似乎和他做過的一切都進行了重合。
“沒錯,我以前就是這樣的。”
一抹孤獨的影子跟隨著少年前行。
他以未來的想法和視線,看著曾經的自己。
似乎在這一刻,他已經忘記了血腥殺戮仙品,也忘了自己在幻境之中。
他隻想看著曾經的自己,看著他,看著他........
“自從二十級以後,我每天都在前行,從不停歇,因為停留在一處地方太久,核輻射的汙染就會加劇。”
“而如果隻是經過,雖然輻射範圍擴大了,但濃度也會非常的低,不會形成對人體,魂獸,植物有任何的破壞,我曾經堅持著這個理念,所以,我不能停下來。”
複雜的心情,在鈾的心中滋生。
中午時分,休息時間到了。
鈾眼睜睜地看著宇智波鈾拿起了那朵血色大花,由木盒盛著的那朵血腥殺戮仙品。
仿佛曾經的記憶重現。
鈾瞬間就感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那種破腦而出,那種隱隱仿佛遺忘了什麼的感覺.......
“好像隻有你能陪著我啊,我總感覺叫你血腥殺戮靈草,名字太長了,不如,我叫你小血吧,怎麼樣?”
宇智波鈾將大花捧在眼前,眼眸中閃爍著一抹希冀之色。
他知道,它有自己的思想,雖然大概和孩童類似,但這也意味著,它是生命。
鈾看著這幅場景,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發疼!
孤獨..........
鼻子有些酸澀,莫名的感覺在心中流淌。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嘿嘿。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最喜歡了你這種植物了,不,是所有的植物,我都喜歡。”
似乎是打開了話匣子,原本因為無法找人交流的宇智波鈾,開始輕聲的訴說著自己的一切。
仿佛是想宣泄自己的恐懼,又像是與人分享自己的想法,鈾隻是在聽到的一瞬間,眼眸就泛起了一抹淚光!
他也想到了,自己的曾經!
“我其實是園林專業的,我見到過一場森林火災,無數生命的消逝,無數的綠色被焦黃代替。”
“見證了那些場景,也見到了消防人員的奮不顧身,那場遭遇,深深銘刻在我的心裡,所以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和家裡完全相反的道路,綠化種植。”
“說來好笑,我報考過火警,但被刷下來了,後來我又在家裡人的幫助下,報考了護林人職業,但我來到了這裡........”
說著說著,宇智波鈾的眼眸泛起一絲紅絲,“我最喜歡植物了,我有很多次想過離開這裡,找一片沙漠,亦或者可以讓我安心死去的地方,讓森林不再承受我這個禍害,但我做不到......我還不能死。”
“森林不該承受我這樣的人。”
“我曾.....”回憶道了眼前的一幕,鈾口中微微低喃。
“我曾經見到過,一朵花,在我的眼前,急速枯萎.......”宇智波鈾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輕聲說道。
鈾仿佛心都被揪了起來!
“那是一朵粉紅色的野花,它就在我的眼前死去,就在我俯下身看著它的時候........嗚嗚........枯萎了。”嗚咽之聲突然傳來,宇智波鈾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流了下來。
“這種力量,為什麼要我承擔,我不是毀滅一切的源頭,我不要這種無法控製的力量,所有的生命,都會因為我死去!不管是人還是魂獸,不管是植物還是大地,都會被我殺死......我不要這種力量。”
鈾怔怔看著對小血傾瀉情感的宇智波鈾,鼻子酸酸的,仿佛被堵住了,根本不能呼吸。
“魂獸在我的眼前死去,植物在我眼前枯萎,我隻會帶來毀滅。”
“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到底該做些什麼,才能彌補這些罪過啊!”
十歲的少年,跪倒在樹旁,額頭死死貼著樹乾,淚水如豆般落下,輕輕砸在地麵上。
下一刻,宇智波鈾感覺到不對勁,立刻抬起頭,看著眼前急速死去的大樹。
他愣住了。
稚嫩的麵容瞬間扭曲!
“啊啊啊啊!!!”
鈾心疼地轉過頭去,不再去看著那發出絕望淒厲聲音的宇智波鈾,默默低著頭,手指緊緊插著頭發,緊緊攥著!
淒厲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喉嚨。
曾經不願意回憶的場景再次在眼前浮現。
森林,水源,瘋狂的魂獸,瀕臨死亡,毀滅的一切,死去的森林,一切的一切.........
“給我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鈾開始瘋狂搖頭!
讓這些回憶都滾出去!
他不願意去回憶過往!
汗水瞬間將鈾的背後打濕。
“呼。”輕呼一口氣,鈾擺脫了腦海之中的殘酷回憶,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然恢複平靜,但沉默著的宇智波鈾,他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不想再看到這一幕了~”
這是他第一次精神崩潰的地方。
哪怕他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植物,但在他的麵前,卻有一株大樹迅速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