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喚一聲,司徒君的心就會揪著痛一下。
“娘親!”
“娘親!”
“娘……”
一聲又一聲,一刀又一刀。
司徒君一直數著,一直算著時辰,終於是到子正時,伴隨著嘶啞的一聲“娘親”。
忽地,狂風大作。
大雨傾盆而下,門窗被吹得砰砰作響,開始出現滅掉的燈盞。
司徒元鶴並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一直關注著燈,熄一盞就去點一盞。
按照女兒說的,用女兒的燈點,點燃後灑上兩滴辟邪的狗血。
重新點過幾盞後,司徒元鶴滴出的血多了,也就聞出異樣來。
不是狗血。
是人血。
司徒元鶴猜到什麼,布滿皺紋的手抖了抖,沒有將其滴下去,眼前的燈火逐漸熄滅,就在最後一點火苗消失之前,他猛地回過神來,咬著牙將血滴進去。
本要熄滅的燈火重新燃起。
秧秧說過儀式已經開始不能停。
熄一盞,他點一盞。
大風將門窗吹得吱吱作響,最後吹壞,風雨傾斜進來,靠外的燈再次熄滅。
司徒元鶴不停點燈。
院外的咒聲不停,呼喚不停。
風雨不停。
子正,風雨瞬停,似乎剛才一切皆為幻想。
許秧秧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匕首上的血如流水,在院外滴出一圈又一圈。
咒聲漸停。
許秧秧臉色蒼白,拖著血淋淋的身體要進屋去,又擔心身上的血讓爹爹和醒來的娘親看見。
她穿上外衣,手指沾上一點血塗抹在唇上,偽裝出毫發無傷的樣子推門進去。
燈盞燃著。
爹爹不在此處。
屏風上有人影,爹爹在床邊,想來娘親應該醒了吧。
她咧嘴露出一抹笑,拖著沉重的步伐過去。
快到時,她停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再露出一個笑容來。
“娘親,你醒啦!”
沒有人回她。
坐在床邊的司徒元鶴也無動於衷,許秧秧暗覺不對,腳步又重許多。
她走到床邊。
娘親依然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許秧秧的笑容僵住。
“爹爹,娘親有醒過來嗎?”她不確定地問。
一滴眼淚落在娘親的臉上。
是爹爹的。
爹爹為什麼哭?
她走過去探娘親的鼻息,沒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到腦門,許秧秧轉身跑去詢問慧通大師:“為什麼?為什麼娘親的呼吸沒了?一點都沒了!為什麼?”
她搖晃著慧通大師的肩膀。
慧通大師不緊不慢道:“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死是為生,生亦為死,秧秧郡主想必比任何人都明白此話之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