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淳禮已經習慣卯時醒。
天邊未亮,偶有雞鳴。
推開窗戶,一陣冷風襲來,徹底醒神後是練功的時辰。
然而客房的門路讓卓無恙堵住。
“……”她出不去。
卓無恙一個平日裡四處亂竄的公子哥,睡著時倒是規矩得很。
直挺挺地躺著。
跟具屍體似的。
要不是胸膛起伏著,臉色紅潤,容淳禮都在想是把人就地埋了,還是找人把屍身送到北離去。
容淳禮沒吵醒他,轉身從窗戶躍下去,在院子裡開始每日的早課。
隨著天邊亮起,可見地上草木覆著白霜,在日光照下漸漸變成晶瑩剔透的水珠。
卓無恙悠悠轉醒,第一時間先檢查自己有沒有哪裡被咬傷,沒有被咬也沒有疼痛感,這才鬆口氣。
扭頭往床榻上一看,人不見了!
但兩個包袱都在。
可是門都沒開,人去哪了?
卓無恙懷著疑惑起身,理理身上衣裳睡出的褶皺,四處找了找,最後來到打開的窗戶邊上,往下一探。
長槍利刃直朝他來。
卓無恙嚇得脖子一縮。
容淳禮瞧見他醒了,抬頭道“下樓。”
兩人在一樓大堂碰麵,已經有不少人圍桌吃早點。
容淳禮放好自己的長槍,跟著坐下,小二在旁邊詢問吃點什麼。
卓無恙點好,看向容淳禮。
“和他一樣,再多加一份生肉,剁成細塊,不用太碎,用紙包好。”
小二雖然不解,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笑嗬嗬地說“好嘞,客官稍等”。
旁邊正巧有人盯上容淳禮的那杆長槍,說槍柄上的青蛇雕得真是活靈活現,槍頭上攀著的紅蠍也是栩栩如生。
卓無恙僵硬著脖子看過去,差點哭出來。
左右護法裝得也太像那麼回事了。
可是再怎麼裝也掩蓋不了它們其實是活物的事實啊!
“少,少……”
少將軍三字還沒說完全,容淳禮抬眸望過去,平靜的眼眸仿佛在說,有什麼問題?
卓無恙張開的嘴默默閉上。
他戰戰兢兢吃完早點,上樓收拾包袱的時候恨不得趕緊和容淳禮分道揚鑣。
真到分道揚鑣的時候,他又不舍了。
“不是要過那楓林你才往西我往北嗎?怎麼到這就分開?好端端的大路你不走,走什麼水路?”
容淳禮一邊想著前夜的噩夢,一邊想著阿娘的話,毅然決然要分開。
“我不喜那楓林。”
“卓兄,就此彆過。”
她牽著馬往水路去,劃船的船家一看到他立馬說“公子啊,今日走不了水路,我這船漏水了,要修整修整,起碼要三四日的功夫。”
容淳禮微微蹙眉,又看向一旁的竹林,心道做個竹筏。
說乾就乾,她找船家要來柴刀去砍竹子,正砍著,卓無恙來了。
卓無恙還騎在馬上,問她“那楓林怎麼你了?砍竹造筏都要過水路。”
容淳禮沒答,繼續砍。
砍完把竹子拖到一邊,卓無恙下馬道“我給你擺好,你去找固定竹筏的木棍和綁竹筏的繩子。”
“多謝了卓兄。”容淳禮砍來整齊的木棍,在木棍兩頭分彆削出凹槽,這樣繩子才能綁緊。
沒有現成的繩子,她去找了構樹,構樹的樹皮很有韌性,也容易脫下,上山打柴的樵夫就經常剝構樹皮來當繩子捆柴禾。
都準備好以後,兩人一道捆好竹筏。
容淳禮又要道彆時,看見卓無恙手柴刀朝著竹林去,哢哢哢把那片竹林僅剩的竹子砍了個精光。
卓無恙托著竹子過來,往地上一放,拍拍手道“麻煩少將軍再給做一個。”
“你也要走水路?”
“沒走過水路,走走也無妨。”
容淳禮還想阻止,卓無恙已經蹲下開始弄了,找不到木棍和構樹皮就想拆她的。
她的額頭跳了跳。
“我去給你找。”